风延远盘膝坐在云鸢身边,寸步不离,一只手始终搭在她的腕脉上,时刻感知着她的状况。
淮南王坐在篝火另一侧,跳动的火焰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明明灭灭。
“赵王,已知孤未死。”淮南王的声音低沉,打破了庙宇的沉寂。“此番入城……怕是难如登天。各处关卡
必已布下天罗地网。”
肖统领道:“王爷统领禁军时,深得军心,不妨联络旧部……”
“禁军……”淮南王缓缓摇头,嘴角扯出一抹苦涩,“公孙白素来善察时局,他若甘为赵王所用,对孤布下此等杀局,只能说明这赵王早已完全掌控朝局了。禁军中即便尚有念及旧情者,也必在严密监视之下。联络他们,无异于自投罗网,更会连累他们阖家性命。”
庙中沉寂无声,庙外夜风呜咽,更添几分凄凉。
谁能想到,区区两三月,赵王已经将整个皇城控于掌中。前有铜墙铁壁般的城池关卡,后有赵王无休止的追杀。此刻留在城外,他们是惶惶如丧家之犬的亡命徒;若侥幸入城,怕会立刻成为瓮中之鳖,四面楚歌。
进亦难,退无路。这盘死局,似乎已走到了尽头。
风延远看着篝火,又低头看看沉睡的云鸢,指节捏得发白。淮南王则闭目凝思,眉宇间的沟壑深如刀刻。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深夜忧虑弥漫之际——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枯枝折断的声响碎在夜风呜咽声中,几不可闻。
风延远眼中寒芒暴涨,几乎在声音响起的刹那,身形已如鬼魅般暴起!
积郁、焦灼、警惕、守护……种种情绪凝为雄浑掌力,狠狠拍向声音来处的夜雾,锐啸声撕裂空气,所过之处草屑纷飞。
一道人影凌空一折,衣袂翻飞如鹤翼舒展,竟瞬间不见了踪影,再定睛时,已飘然落了破庙前庭。
月色映照下,那颀长身影衣带当风,恍若谪仙临世。
淮南王心中微震——此人轻功造诣竟至如斯境地!风延远方才那一掌可谓沧浪叠雪,便是江湖一流高手也难全身而退。
“好你个老三,回回见面下死手!”尾音带着惯有的慵懒。
“二哥?!”风延远眼中倏忽间迸出的惊喜之色,转瞬间又化作几分恼意,他剑眉倒竖,“你既在此,为何不早出来,偏要躲躲藏藏鬼鬼祟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