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一刻钟……”他低声喃喃着。
“碧血丹?”淮南王一愣,“当年墨云堂的碧血还魂丹?不是早就一粒难求了……”看到风延远找到那白玉瓶时,他的话戛然而止。
风延远双手颤抖着,从瓶中倒出两粒赤红丹丸。
“是她新配的。”风延远的声音低沉而破碎,他动作极尽轻柔地托起云鸢下颌,撬开她紧抿的唇,将丹药送入她口中。
“水!谁有水?!”少年猛地抬起噙着泪的眸。
淮南王递过自己的水壶,手臂却僵在半空,眼中是难以掩饰的震撼:“她竟能……复原墨云堂失传的……”
水珠顺着云鸢苍白的唇角滑落,风延远用指腹温柔地拭去。他双掌紧紧包裹住云鸢冰凉得令人心慌的手腕,精纯雄浑的内力化作涓涓细流,小心翼翼地渡入她受损的经脉。目光如同被钉住一般,死死锁在她惨白如纸、毫无生气的面容上,对淮南王的惊诧与疑问充耳不闻,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这缕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气息。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淌,每一息显得极其漫长。
终于,少女紧蹙的眉尖似乎舒展了一丝,原本微弱到几乎消散的脉搏,忽蹿出一次明显的搏动!继而缓下,又跳起!如是反复,终于稳定于微弱却规律的跃动。
风延远紧绷如弓弦的身体松懈了下来,方觉冷汗已浸透了后背的衣衫。巨大的疲惫和后怕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紧紧握着云鸢的手,将脸颊深深埋进她冰凉的掌心,合眸间,一滴滚烫的泪珠无声滑落,在她苍白的臂腕间洇开一片温热。
淮南王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他环顾四周,暴雨后的山野泥泞不堪,冷风呼啸,绝非养伤之地。
“药师性命暂时无虞,然内伤沉重,需静养。此地凶险,不宜久留。肖统领!”
“末将在!”肖统领闻声立刻上前一步。
“即刻挑选两名得力人手,仔细探查附近是否有隐秘落脚之处,废弃屋舍、山洞皆可,务必避开官道和人烟。”淮南王目光锐利地扫过周围疲惫的将士,“其余人等,原地警戒,包扎伤口,休整待命。药师……”他看向风延远怀中昏迷的云鸢,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是吾等救命恩人,务必护她周全。”
“喏!”肖统领领命,迅速点人离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探路的亲卫回报,在密林深处发现了一座半倾颓的破庙,位置隐蔽。众人不敢耽搁,立刻护着云鸢转移。
破庙荒废已久,蛛网密布,残破的佛像彩塑脱落大半,露出里面的泥胎,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霉朽的气息。寒风从坍塌的墙壁缝隙中钻入,呜呜作响。
淮南王环顾这破败景象,解下自己玄色大氅,又命令亲卫们将随身携带的、相对干净柔软的衣物尽数取出。
“铺厚实些。”他亲自指挥,看着亲卫们在一处相对避风的墙角,用衣物和干草迅速铺就了一张虽简陋却尽可能安稳的“榻”。他甚至还细心地将自己的大氅铺在最上层,隔绝地面的寒气。
风延远小心翼翼地将云鸢安置在这临时搭建的“床榻”上,用自己的外袍仔细为她盖好。看着她呼吸渐趋平稳的睡颜,他紧锁的眉头才稍稍松开些许。
夜幕彻底降临,天边挂上一弯弦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