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落叶窜进来。
若真能寻得风啸冥的踪迹她眉心蹙起一道细纹。她又能做什么?以药攻毒的法子上次已试过一次,风啸冥是绝不会再让她近身的。若她武功再好点就好了。
这一路走来,每逢打斗,她只能躲,只会逃……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一股疲惫席卷而来,她揉揉发胀的太阳穴,目光不自觉地又落向那扇暖黄色的窗——灯火将窗纱映得透亮,三道剪影在其上勾勒出深浅不一的轮廓。端坐的两人如松盘踞,而那个来回踱步的身影,每一步都让灯火跟着轻轻颤动。
东方既白,那盏灯仍固执地亮着,像不肯坠落的星子。
她却不知何时坠入了浅眠。
直到一声尖锐的箭啸撕裂混沌,惊得她猛然抬头。
天色已然大亮。
窗户不知何时已然关好,案上残烛早已凝成斑驳的泪痕,不知被谁掐灭了火星。她要起身,又发觉肩上沉甸甸地压着一件玄色斗篷,领口还残留着清冷的松木香。
推门而出的瞬间,刺目的晨光如潮水般涌来。云鸢下意识抬手遮眼,待视线渐清,忽闻又一声箭矢破空呼啸。
她循声穿过月洞门,只见常山王立于演武场中央,玄色劲装衬得身形如松。晨光中,只见他猿臂轻舒,雕弓满月。前方八十步、一百步,一百五十步三处箭靶依次排开,而远处的灰墙上,三支白翎箭深深嵌入砖缝,箭尾雕翎随风轻颤,在青砖上投下细碎的影子。
弓弦骤响,箭破朝雾。
一支黑翎箭如惊雷掠空,直贯一百步外的朱漆靶心。箭簇入木的闷响未消,箭尾犹自震颤不休,将靶上红绸撕开一道狰狞裂口。
常山王取箭搭弓的手突然一顿,目光转向云鸢,嘴角扬起笑意:“小药师醒了?
”
云鸢上前盈盈一礼,目光却不自觉地黏在那张乌木雕弓上。
“想学?”常山王挑眉,见她虽低眉顺目,眼角余光却仍追着弓弦打转,不由轻笑出声。
云鸢一怔,犹豫地点点头。
“容易,来。”常山王反手将弓递来。
八年前,云鸢也曾痴缠着要学射艺,却被一句“骨轻如燕,力弱难张”打了回来。那时她偷偷捡了弃弓,在月下苦练到十指渗血,才堪堪射出一支打到靶子上的箭后来到底被按着改学了轻功。
“呦!架势倒是有模有样!”常山王绕着她踱了半步,“练过?”
云鸢唇角微扬:“试过。”指腹摩挲过弓弦,如今她已非当年稚童,总该——
她双臂开始运力,只听得弓弦发出细微的呻吟。
常山王拇指轻抵箭笥试了试箭尾,瞥了眼她后背,“再收下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