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用过两粒。”
碎屑簌簌落在青瓷盘里,就像那夜杏林苑中被她用药碾磨碎的黑褐色丹丸。那时她剖了两粒解药,分了十二剂,在更漏声里验遍每一味药引。
“其余都在行囊里……公子可想瞧瞧?”她补充道。
风延远恍惚的点点头,“好好。”
他也不知好还是不好,但比起风啸冥那些蚀心腐志的解药,她自制的方子或许好些?
下午那并不愉快的对话再度浮现在脑海。
“约莫两三个月,服下四五粒解药后……”风延轩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却字字如刀,“到那时,风啸冥只需轻飘飘一句话,便能烙进那人的魂魄里——像剜进骨头的刺,拔不出,忘不掉。最可恨的是,只要时机未至,那人依旧言笑如常,连自己都察觉不出半分异样。”
风延远喉间发紧:“所以,父亲的意思是……”
风延轩叹道:“父亲若真要她马上死,就不会让我来传话。”顿了顿,又轻声道,“他说……他懂你的挣扎,但你要做好准备。”
风延远静静看着云鸢。
她正捏着那块被她戳得七零八落的杏仁酥,一口塞进嘴里,碎渣簌簌地落下来,沾了满唇。她低着头,腮帮子鼓鼓的,睫毛在烛光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像是刻意避开他的视线。
窗外,夜色渐浓。
长街上灯火如昼,人声喧闹,远处隐约传来丝竹管弦的欢快调子,与楼阁间悬挂的彩灯交相辉映,恍若一场浮华幻梦。
他想象着父亲说那句“懂你的挣扎”的模样。
直到今日,他才完全明白,当年的母亲究竟经历了什么。
“鸢儿,明日我们去雷霆庄。”
云鸢指尖一颤,杏仁酥的碎屑从指缝簌簌落下。雷霆庄?那地方荒僻冷清,游枭的眼线根本伸不过去——若去了那儿,她还怎么追查风啸冥的动向?
“为何?”
“去看看岳老前辈。”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沾着糕点碎末的袖口,“你也静下心来,好好研制解药。”
解药?她当然想研制解药,可玄鹤堂的药材齐全,在寿春又有游枭暗中传递消息……
“可雷霆庄没有药材。”她急道,声音不自觉地拔高,“玄鹤堂这里——”
“明日启程前,你去玄鹤堂好好挑一挑。”风延远打断她,语气温和,“买多少都可以。”
云鸢喉头一哽。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
白羽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