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伸手捞起一颗花生,咔哒咔哒剥开,扔进了嘴里。
不知过了多久,花轿忽地停下。
聂相宜慌慌张张地将盖头放下,双手放在膝上,等着喜婆宣布下轿。
谢知刚俯身掀开轿帘,看
到的便是聂相宜如乖巧小孩一般,等待下轿的一幕。
只是她盖头有些歪了,脚下还散落着零零散散的花生壳,像只偷食的小松鼠。
隔着盖头,聂相宜看不见谢知抿唇轻笑了一瞬。
那双手轻轻将她的盖头扶正,而后牵着她下了花轿,穿着大红喜鞋的足尖踩在柔软的红毡之上。
喜婆从谢知手中接过聂相宜,引着她跨过府门的火盆。
“吉日良辰,红焰呈祥。新妇移步,跨此火塘:一跨邪祟消亡!二跨家门安康!三跨福寿绵长!”
等得诸般礼仪皆毕,忽地听见一声太监尖利的声音,“贵妃娘娘到——”
喜婆忙扶着聂相宜下跪行礼,却被一双手虚虚扶住,“不必多礼。”
贵妃的声音带着盈盈笑意,脚步无声,落座于高堂之上,“君不临臣宅,乃是规矩。虽说皇上不来,却是念着你们的。”
说着她命人带上贺礼,都带着瓜瓞绵绵、多子多福的好意。
“多谢贵妃娘娘。”
“旁的也就罢了,相宜初为新妇,又主持府中事宜,难免有心无力。我身边有个嬷嬷,很是中用,今日便带来赐给相宜,也可帮助一二。”
说着她便使了个眼色,将乌姑姑带至聂相宜面前,“这乌姑姑,也算是相宜的熟人了!想来定会好好相助,帮助相宜料理府中大小事宜。”
她的话中带着十足的妥帖与关怀,而盖头下的聂相宜一听乌姑姑的名号,便狠狠翻了一个白眼。
这贵妃送谁不好,偏生将这讨厌鬼送来!
只是她嘴上亦只能谢恩领命,“多谢贵妃娘娘。”
一旁的谢知打量了乌姑姑一眼,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吉时已到,便听得礼官高声喊道,“拜堂——”
先拜天地,再拜高堂。
君不临臣宅,贵妃身侧,不过一副龙椅的虚位,与高悬的万岁牌而已。
“新郎新妇叩拜天家尊长!谢圣恩垂怜,愿陛下圣体安康,福寿绵长!”
等得礼官唱诵完毕,又听得贵妃嘱咐着诸如绵延子嗣之类的话,便是夫妻对拜。
聂相宜手中捏着大红的绸缎,绸缎另一端便是谢知。她不知为何紧张起来,只觉手中滑溜溜的,好似握不住那绸缎一般。
她跟随着礼官的唱和俯身垂首,却被蒙住的盖头遮住了眼,看不见对面谢知的表情。
“礼成——”
这一声仿佛一锤定音,聂相宜被喜婆牵着送入洞房。
等到了房间,她想掀开蒙在头上的盖头,又碍于喜婆在侧。只能听着更漏滴答,与外头喜乐交杂,数着时辰等待谢知。
在等待谢知回来的时间里,聂相宜仍是有些紧张。
她想起昨夜睡前,灵玉表姐悄悄敲响她的房门,神神秘秘递给她一本书册,红着脸低声嘟哝道:
“这种事情本不该由我来教你的……只是……哎算了……”她眼神飘忽,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你先拿去看吧。”
说着她便将那册子塞到了聂相宜手中。
聂相宜不知她为何这般神秘又害羞的模样,低头一看,“避火图?这是什么?”
她刚想抬头问,眼前的钟灵玉早已没了影。
她疑惑地翻开一页,手指骤然停顿在翻页的动作上。
“啪!”书册被猛地一声合上。
她匆匆忙忙回房,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