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扈家庄,扈成献粮归降,王某立誓保扈家上下平安——这些事,庄主派去的细作,该是一一报给你了。”
李应握着茶杯的指节泛白。
确实遣人去探过,回禀的庄丁说,祝家庄的老嬷嬷在街头哭诉,说梁山好汉给了她们过冬的棉絮;曾头市的佃户正赶着梁山分的牛犊耕地。
这些事,像根刺扎在李应心头。
“你想说什么?”李应的声音有些发紧。
“我想说,李庄主!”王进猛地起身,案上茶杯被震得跳了跳,
“你守着这李家庄,是想做第二个曾弄,还是想让庄里的儿郎都成官府刀下的冤魂?”
王进指向窗外,“方才过桥时,王某见你庄西头晒着新谷,场边有个穿红袄的小娃在追鸡——
那是你家小郎吧?你忍心让他将来被官府抓去,说是‘反贼余孽’?”
李应猛地攥紧拳头,袖中铜钱硌得掌心生疼。
三百刀斧手的脚步声仿佛就在耳后,只要李应一声令下……
可那红袄小娃的笑脸,忽然和祝家庄老嬷嬷的泪眼叠在了一起。
“王某今日单骑来此,不是为了逼你。”王进的声音缓了些,却更重,
“是想请你看看这天下。朝廷奸臣当道,百姓流离失所。”
我梁山聚义,不是为了打家劫舍,是为了让这些田埂上的百姓能安稳种庄稼,让穿红袄的娃娃能长大!”
“你李应是个理财的好手,若肯归山,梁山数万弟兄的粮草调度便交与你,岂不强似守着这危如累卵的庄子,做那朝廷的‘待宰羔羊’?”
“你就不怕……”李应的声音有些发颤,“我此刻擒了你,送官请赏?”
王进大笑,解开朴刀扔在地上,刀鞘撞地发出哐当一声:
“王某若怕,便不会单骑来见你。你若真要擒我,尽管动手——只是日后庄里老幼问起,你李应是靠出卖信义换来了苟活,还是凭一腔热血护了他们周全,你自己掂量!”
话音未落,李应忽然将掌心的铜钱狠狠掷在地上!
叮啷一声脆响,厢房里的刀斧手顿时骚动起来,脚步声从西面八方涌来。
杜兴拔刀便要上前,却被李应喝住:
“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