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济虎解释了一句。
他带着程心瞻往药院深处走,来到一间临泉的木亭。
狮子看到山谷荫蔽处有雪,便要去纳凉,程心瞻嘱托一句叫它不要压坏了花花草草,便由狮子去了。
两兄弟入亭落座。
“怎么回事?出这样大的乱子?人英不应该呀?什么时候的事?他现在还活着吗?峨眉岂能饶得了他?”
刚落座,程心瞻就吐字连珠似的问起来。
冯济虎表情也很痛心,要说峨嵋派里值得深交的玄门弟子,严人英绝对是首选,这是一个真正的君子,是一个「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人,这句话,也是严家的家训。
“人英活着,他现在人在碧鸡山,出事之后荀兰因跟发了疯一样杀过去。不过你也知道,碧鸡山就在南盘江边上,人英投了南派,绿袍老祖自然是死保他。在江边上,别说荀兰因了,就是齐漱溟亲自过来,也奈何不了绿袍。而且别忘了,人英还有一把仙剑。”
程心瞻点点头,然后复问,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昨天半夜。”
冯济虎长叹一声,然后开始给程心瞻细细解释起来,
“我在这边扎根,背靠武陵,面向巴蜀和苗疆,除了这里药草种类繁多,另外也是想获悉消息快些、广些,平日里跟巴蜀和苗疆境内的正道和旁门都有联系,也养了一些专门的耳目。我是昨夜丑时开始得到消息的,一开始也不敢确信,直到后面消息来得越来越多,全貌逐渐清晰,确认无误,我这才告诉你,也传给了宗里通察司。”
程心瞻凝神听着。
“严家是蜀中的大族,宗谱可上溯至西汉时期的仙人,世居于成都西北郫县境内的平乐山,世称平乐严氏。人英就是他那一代,严家最为杰出的子弟,所以从小就被醉道人收入门墙,当作关门弟子教养。
“而在郫县边上,有个崇宁县,这里也有一个大族,称作崇宁荀氏。这个家族,之前闻所未闻,是有明之后才兴盛起来的,直到近百年,达到顶峰,一时风头无两,许多蜀中传承几千年的世家也要敬他三分。”
程心瞻便道,
“是荀兰因的家族?”
冯济虎点点头,继续道,
“崇宁在蜀中也算是一处富庶之地,荀家之前在崇宁也就是个不入流的家族。不过几百年前荀兰因横空出世,拜入峨眉,在蜀中闯下偌大名头,荀家自然也就跟着水涨船高。
“后来,荀兰因入三境,跟齐漱溟结为道侣,然后入四境,再是齐漱溟入五境并接任掌教,到她自己入五境,成为玄天盟的轮值盟主。她每前行一步,荀家就跟着扩张一步,到如今,蜀中都说是荀家的崇宁,而非崇宁的荀家。”
程心瞻隐隐能猜到事情的起因了,无非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果然,冯济虎便道,
“荀家占据了崇宁,仍不满足,又把目光和爪牙伸向了更为富饶的邻地,郫县。但郫县是严家自西汉时就开始经营的,有口皆碑,而荀家在崇宁的名声却是烂到了泥地里,所以严家自然是不愿意。
“严家家学渊源,尚有一位仙人在世,所以并不畏惧峨眉,自然也就不怕荀家,多次落了荀家的面子,伤了荀家的打手。不过,蜀中千万年来自成一国,早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虽然荀家贪婪,但严人英却又是齐漱溟的开山首徒,所以严家对荀家也是无可奈何,即便是荀家屡次挑衅,严家也总是轻拿轻放。不过可想而知,一个贪心不止,一个守土不让,两家的仇怨是日益加深的,只是顾忌着两边的高人,一直克制着,不曾闹大。”
程心瞻听着有些讶异,之前与严人英相交,从未听他说过家世,没想到他家还有这样的底蕴,传承数千年不说,居然还有仙人在世。不过如此一来也就说得通了,难怪人英修为如此了得,如果有这样的家学渊源,加之名师教导,那就不奇怪了。
“变故发生在上个月,严家那位仙人白日冲举,以元神飞升了。”
冯济虎说。
“什么?”
程心瞻再度惊讶,仙人飞升?不对呀,仙人飞升何等动静,普天同庆,天地灵氛必然有变,自己应当能感知到才是。
哦,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