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悄悄退回房间,跟江辰说:“语然想去看演唱会。”他愣了一下:“功课这么紧,合适吗?”“但她眼里的光,像极了我年轻时攒了三个月工资去看演唱会的样子。”我看着他,“青春期的热爱,错过了就找不回来了。”
周末那天,我帮她梳了个利落的马尾,在她书包里塞了瓶温水:“早点回来,妈妈给你留门。”她抱着我,突然说:“妈妈,其实……我是想跟同学一起去,他也喜欢这个乐队。”
“是那个篮球打得好的男生?”我笑着问。她的脸瞬间红了,点点头。“注意安全,有情况随时给妈妈打电话。”我没多说别的,有些路,得让她自己走。
她回来时,凌晨一点了,眼睛亮得像星星:“妈妈,他们现场唱了《青春纪念册》,超好听!”我帮她热了杯牛奶,听她讲演唱会的细节——哪个歌手忘词了,哪个瞬间全场一起亮手机灯,那个男生帮她抢了签名海报。
“他说……下次考试如果我物理进步了,就把海报送给我。”她低下头,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雀跃。我突然明白,所谓青春期的“防火墙”,从来不是为了隔绝爱,而是在试探:爸妈会不会尊重我的喜欢?会不会相信我的判断?
现在的语然,房门还是会关上,但不再锁得那么紧。她会跟我分享班级里的趣事,会吐槽“物理老师太严格”,也会在看到好看的裙子时问“妈妈,我穿这个好看吗”。
有次我整理她的书桌,看见那本黑色日记本敞开着,里面夹着张我们的合照——是她十岁生日时拍的,我抱着她,她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旁边写着一行字:“妈妈的唠叨,其实是裹着糖的关心。”
原来孩子心里什么都懂,她们只是需要时间,学会把“叛逆”变成“沟通”,把“防备”变成“信任”。而我们能做的,就是耐心等那道“防火墙”慢慢变成“双向门”,让爱既能进去,也能出来。
(语然视角)十三岁生日那天,我盯着蛋糕上的蜡烛发呆。爸爸举着手机要拍照,妈妈在旁边催:“语然,笑一个呀。”我扯了扯嘴角,心里却在想——书包里那本黑色日记本,锁好了吗?
那是我用三个月零花钱买的,带密码锁的那种。同学说:“青春期的秘密,就得藏在这种本子里。”我把它藏在衣柜最上面的纸箱里,上面压着旧毛衣,爸妈绝对找不到。
第一次在日记里写“讨厌妈妈”,是因为她翻了我的书包。那天放学回家,看见她拿着我的数学试卷,眉头皱得像打了结:“78分?你上课在干什么?”
“你凭什么翻我书包?”我冲过去抢试卷,手指都在抖。她愣了一下,好像没想到我会发火:“我是你妈,看看你试卷怎么了?”
“那是我的东西!”我把试卷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她的眼圈红了,转身走进厨房,炒菜的声音比平时大了三倍。那天晚上,我在日记本上写:“妈妈根本不懂尊重人,她眼里只有分数。”
其实我知道,她是为我好。就像那次发烧,她整夜没睡,每隔半小时就给我量一次体温,额头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可我就是忍不住想发脾气——为什么她不能像对邻居家姐姐那样,笑着说“没关系,下次努力”?
爸爸好像总能看穿我的心思。有天他敲我房门:“语然,出来吃西瓜。”我没理他,听见他跟妈妈说:“孩子长大了,有自尊心了,咱们得换种方式跟她说话。”
第二天早上,我的床头柜上放着碗冰镇银耳羹,旁边压着张纸条,是妈妈的字迹:“昨天妈妈不该翻你书包,对不起。银耳羹是你爱吃的,放凉了。”
我捏着纸条,喉咙有点堵。其实我早就后悔了——那张78分的试卷,我自己也偷偷捡回来了,用胶带粘好,藏在日记本里,写着“下次一定考回来”。
日记本里开始出现一个名字:林浩宇。他是转学生,坐在我后桌,数学超好,总是穿着白色运动鞋,鞋带系得特别整齐。有次数学课,我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支支吾吾说不出答案,他在后面用笔戳我后背,递来一张写着解题步骤的小纸条。
那天我在日记里画了个小太阳,旁边写着:“他的字真好看。”
妈妈好像发现了什么。有次我穿了条新买的碎花裙,她盯着我看了半天,突然说:“你们班是不是有个叫林浩宇的男生?”我的心猛地一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你怎么知道?”
“王老师跟我说的,说他数学好,让你多请教。”她的语气很平常,可我总觉得,她在试探我。那天晚上,我把日记本的密码换了,改成了爸爸的生日——他们肯定猜不到。
期中考试,我的物理考砸了,全班倒数第五。拿着成绩单回家,我在楼下徘徊了半小时,想象着妈妈发火的样子。没想到推开门,看见她在厨房包饺子,是我爱吃的虾仁馅。
“考砸了?”她头也没抬,“没事,先吃饭,吃完咱们一起看看错在哪儿。”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原来她早就知道了,却没像上次那样生气。
那天晚上,我们坐在书桌前,她帮我分析错题,画了好多示意图,比老师讲得还清楚。“其实妈妈初中时物理也不好,”她笑着说,“后来你外公教我,把公式编成顺口溜,就记住了。”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无所不能的妈妈,也有搞不定的科目。那天的日记里,我写:“妈妈的顺口溜比老师的板书还管用,她其实挺厉害的。”
林浩宇约我去看演唱会的那天,我犹豫了很久。妈妈敲我房门时,我正对着衣柜发呆——穿牛仔裤还是裙子?她走进来,放下一杯热牛奶:“下周末有空吗?妈妈带你去买件新衣服。”
“我……我想跟同学去看演唱会。”我低下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等着她反对。没想到她想了想,说:“哪个乐队?票买了吗?”
“是《青春纪念册》那个乐队!票……票买到了。”我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笑了笑:“注意安全,晚上别玩太晚,妈妈给你转点钱,买点吃的。”
演唱会回来的路上,林浩宇说:“你妈妈真好,我妈肯定不让我来。”我看着天上的星星,突然觉得,妈妈的爱就像那扇我总爱关上的房门——看似关着,其实门缝里一首透着光。
回到家,看见客厅的灯还亮着,妈妈趴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攥着我的外套。我轻轻走过去,给她盖上毯子,发现她手机屏幕亮着,是百度页面:“初中生看演唱会需要注意什么”。
那天晚上,我没写日记。把日记本从衣柜里拿出来,放在了书桌上,没锁。有些秘密,其实想让她知道——比如,我很爱她,就像她爱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