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中,我看到洛阳和苏婉站在墙边,她的护士服上还沾着我的血迹,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
"他会活下来的,"金丝眼镜医生对她说,"但需要72小时危险期观察。"
苏婉点点头,快步跟上了移动病床。
在进入电梯前,她握住我的手,“活下去,你一定要活下去!”
ICU的灯光柔和了许多。
各种仪器管线将我缠绕成一具提线木偶,麻醉的效果开始消退,剧痛从全身各处涌来,但我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
窗外,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了夜幕。
活下去。
1991年2月14日,西方的情人节,华夏农历除夕。
消毒水的气味中混入了一丝腊梅的清香。
窗外隐约传来鞭炮声,遥远的、闷闷的,像是隔着一个世界。
我缓缓睁开眼,ICU惨白的灯光刺得泪水瞬间涌出。
喉咙里插着管子,想咳嗽却发不出声音。全身的疼痛如潮水般涌来,却让我感到一丝欣慰,至少,我还知道疼。
"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右侧传来,“你醒的真是时候,要不,就睡到明年去了!”
我艰难地转动眼球,看到洛阳坐在病床边。
他比记忆中瘦了许多,下巴上冒着青黑的胡茬,黑色风衣随意地搭在椅背上。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右臂吊着的绷带,看来他也经历了一场恶战。
"别动。"他按住我想要抬起的手,"你全身断了三根肋骨,左腿骨折,颅骨开瓢,心脏还缝了七针。"说着指了指我胸口连着的心电监护仪,"差点就去见你爷爷了。"
我想笑,却扯动了气管插管,引发一阵剧烈的呛咳。
警报声立刻响起,护士快步走来检查。
"病人醒了,我去通知陈主任。"她对洛阳说,然后低头调整我的输液速度,"别着急说话,你昏迷了整整七天。"
七天了?我恍惚地想起监狱的洗衣房,我没有打过蝎子,身负重伤。
窗外又一阵鞭炮声响起,伴随着孩子们的笑闹。
洛阳顺着我的目光看向窗外:"今天是除夕,大家都在放烟花,过一会该唱《难忘今宵》了。"他转回头,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赵家以为你死了。"
除夕,万家团圆的日子,我却躺在这冰冷的病房里,浑身插满管子。
我眨了眨眼表示疑问。
"我们做了点手脚,"洛阳压低声音,"你己经死了,并且己经火化。"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现在,你在赵家眼里己经是个死人了,也就是说,林狗碰己经不再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个信息让我心跳加速,监护仪立刻发出急促的滴滴声。
护士警告地瞪了洛阳一眼,他做了个投降的手势。
"好消息是,"等护士走远,他继续道,"拓拔云朵拿到了薛念留下的东西。"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自己的左胸口袋,"我知道你想知道裘元忠他们的情况,等你好了再细说。"
我想起那只白玉狗,想起薛念留下的线索。雾霾即将散去。。。若雾霾不散,勿忘白玉狗。。。
门口传来脚步声,苏婉推着治疗车走了进来。
她没穿护士服,而是换了一件红色毛衣,衬得肤色越发白皙。
看到我醒了,她眼睛一亮,随即又板起脸。
"就知道你会醒在今天,"她一边换输液袋一边说,"像你这么牛逼的人物,阎王爷都不敢收。"
洛阳识趣地站起身:"我去抽根烟。"临走时,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苏婉一眼。
苏婉检查着我的各项指标,动作轻柔专业。
当她俯身调整呼吸机参数时,我闻到她发丝间淡淡的洗发水香气,是茉莉花的味道。
"看什么看?"她注意到我的视线,耳根微微发红,"差点没有命了,很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