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三餐是固定的白粥配咸菜,偶尔能见到几片肥肉,油星子飘在粥上,看着就倒胃口。
他托护士帮忙买点面包,对方却两手一摊:“镇上小卖部就这条件,爱吃不吃。”
起初他还憋着一股劲,觉得沈幼楚迟早会来接他。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手机被没收,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他心里的火气渐渐变成了恐慌。
第七天夜里,隔壁床的大叔起夜时没站稳,摔在地上发出“咚”的巨响,吓得他差点从床上弹起来。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他看见那大叔半天没爬起来,嘴里哼哼唧唧地喊疼——那一刻,黄斜墩突然觉得,自己要是死在这破地方,恐怕都没人知道。
第十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黄斜墩盯着天花板上蜿蜒的霉斑,终于撑不住了。
他想着马上就要住江景房,马上就要过着前呼后拥的日子了,沈幼楚却说要跟自己离婚。
——凭什么他要困在这种鬼地方?
他知道沈幼楚这么做就是要逼他的。
他悄悄摸下床,后背的伤口扯得生疼,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走廊尽头的杂物间门没锁,里面堆着些过期的安眠药,标签都快掉光了。
他抓起一瓶打开后看了看,眼里却燃起了疯狂的光。
沈幼楚不是铁石心肠吗?
那就让她看看,他敢不敢真的去死。
他拧开瓶盖,闭着眼往嘴里灌。
药片刚碰到舌尖,就泛开一股廉价的苦味,像受潮的粉笔灰黏在喉咙里。
黄斜墩梗着脖子往下咽,没嚼碎的药片刮得食道生疼,他却像着了魔,手抖着又往嘴里倒了半瓶。
塑料瓶里的白色小颗粒滚进掌心,凉丝丝的,带着种诡异的安抚感。
他盯着那些药片,脑子里全是沈幼楚冷漠的脸——她不在乎吗?
之前每次自己自杀她都紧张的要死,每次都答应自己的全部条件。
心想,这次等她来了一定要多提一些条件,特别是不能让她跟陆不凡再有联系。
就在他抓起第三把药片要往嘴里塞时,走廊里突然传来护士的脚步声。
那声音拖沓又响亮,在空荡的走廊里格外清晰,离病房越来越近。
黄斜墩心里一紧,手忙脚乱地想把药瓶藏起来,可慌乱中没抓稳,瓶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药片撒了一地。
他下意识往床底钻,后背的伤口被扯得剧痛,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黄斜墩?该换药了。”护士推门进来,刚迈脚就踢到了地上的药片,低头一看,脸色瞬间变了,“你在干什么?!”
她冲过来一把攥住黄斜墩的手腕,见他嘴角还沾着白色粉末,再看地上散落的药瓶,顿时明白了什么,尖叫着往外跑:“医生!医生!快来人!302床的吞药了!”
黄斜墩还想挣扎,却被护士死死按住肩膀。
他想喊“我没事”,可喉咙里像堵着棉花,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很快,那个总给他脸色看的医生带着两个护工冲进来,二话不说就把他按在病床上。
一根粗粗的胃管从他鼻孔进去,冰凉的液体顺着管子往里灌,刺激得他拼命干呕,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他想挣扎,手脚却被牢牢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医生护士在他眼前忙乱,听着他们嘴里蹦出“催吐”“洗胃”之类的词。
“早知道现在遭这罪,当初折腾什么?”医生一边调快输液速度,一边没好气地骂,“命是自己的,拿这个吓唬谁?”
黄斜墩被折腾得头晕眼花,胃里翻江倒海,却死死咬着牙没吭声。
他侧过头,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向窗外——天己经亮透了,破玻璃外的树枝上落着只麻雀,叽叽喳喳叫得欢。
他算准了护士会准时来换药,算准了这破地方的急救流程慢不了多少。
疼是真的,难受也是真的,但只要能逼沈幼楚向他妥协,这点罪算什么?
他闭着眼,任由护士用棉球擦去他嘴角的污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一次,她必须来,必须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