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你。”
桑蕴依言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桌面还摞着一沓收得整齐的古籍和抄本,小山一样隔在他们中间。
“我知道他回来了。”岳一尘手指翻了两页面前的书,“竟然从头至尾只肯见你一人。”
“可能……因为你说过不要他了?”
“……”岳一尘顿了顿,“他不是被别人赶一句,就会离开的人。”
张献性子里有非常固执的地方,有时候甚至固执到无礼。可能与他的出身有关。
“他更是承诺过不见你。”岳一尘问,“是不是很无礼。”
桑蕴有点烦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岳一尘说一句话便要停一会,喘着衰败苍老的气:
“不用这么紧张,我对你们的关系没有想法。曾经我以为挖到了千万年一遇的仙骨,希望他飞升后以仙力滋养玄清门,统率门派走向下一段辉煌……看来他无意于此。
何况现在也有了更好的人选。”
“哦。”那桑蕴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只要不强迫她和山淞成婚,什么都好说。
万幸掌门不做那么没品的事,岳一尘说:“我只是为你而来。你的事,我知道一些。”
他一直笼在袖子中的左手伸了出来,这样简单的动作都不算轻松,干瘦单薄的掌心里躺着三枚灰白色的骨块:
“昨夜,老祖宗被唤醒了,她以身为爻,坐化成灰烬,留下了这道卦象。”
桑蕴更加不明白。
“我也无法甚解。”他眉间全是惆怅,衬得脸色更差,像一截老树根,
“老了,不灵了,奇门之术,最需要灵性。若是那小女孩还在……”
——那小女孩已经被他最得意的接班人除去了。
桑蕴终于问出那从头到尾的疑惑:“张昼入魔,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哪里像魔?”
乍然听见这个名字,岳一尘都有些动容,颤声道:“……世上所有与帝星反抗的人,皆称作人魔,这不是你我可以评判的,是帝星下的命令。”
桑蕴懂了。
岳一尘:“所以我徒……张献入魔的罪名并没有定下来。帝星没有给出指示,门中因此没有惩罚他。”
唉。
桑蕴叹气。
帝星。
她一开始也为修仙门派受皇权影响而,匪夷所思。
后来知道是世界的规则,是天上的星星在约束他们。
可能是为了制衡修仙者,不让他们为祸人间。
可谁知道为祸人间的从来都是人而已。
魔物都甚少侵犯人族,大多的残杀和战役对准的目标都是修仙者。只有在人族侵占他们巢穴的时候,会对凡人出手。
而凡人这时就会请求修仙者,来剿灭魔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