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玉匣里的东西,你们……研究得怎么样了?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吗?”
张海这句看似不经意、却带着一丝刻意和紧张的询问,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病房里劫后重逢的温情泡沫。孟西洲的心猛地一沉,那股挥之不去的违和感瞬间变得无比清晰!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一个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理应惊魂未定、身心俱疲的人,怎么会第一时间、如此“自然”地关心起他平时毫不感兴趣的古代帛书内容?而且那眼神里一闪而过的,不是好奇,更像是……一种急于确认什么的焦虑!
孟西洲面上不动声色,甚至挤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顺着他的话敷衍道:“嗨,刚脱险,哪顾得上细看。就是些看不懂的古代文字和图画,还得靠孙教授慢慢破解。你先好好养伤,别操心这些了。”
他嘴上说着,眼睛却像最精密的扫描仪,将张海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都收入眼底。他捕捉到,当他说“看不懂”时,张海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放松?而当他说“孙教授破解”时,张海的嘴角又微不可查地绷紧了一下。
这家伙,心里绝对有鬼!
接下来的几天,孟西洲表面上一切如常,安排大家休整,处理后续事宜,仿佛完全沉浸在张海平安归来的喜悦中。暗地里,他却悄悄开始了行动。
他首先找到了大壮和小辉,这两个是他最信得过的兄弟。在一个僻静的小饭馆包间里,孟西洲开门见山,说出了自己的怀疑。
“洲哥,你是说……张海可能有问题?”大壮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不能吧?他可是钱教授的学生,差点把命都丢山里了!”
小辉也皱着眉头:“是啊洲哥,会不会是咱们太紧张了?他刚经历那么大变故,行为有点反常也正常吧?”
“正常?”孟西洲冷笑一声,压低声音,“你们仔细回想一下他回来的样子。衣服是干净的,虽然有点旧,但绝不是在山里摸爬滚打好几天的样子!还有,他说撞晕了,醒来水退了才爬出来。可咱们逃出来那天,山洪那么大,下游的水几天都没完全退!他一个撞晕的人,在完全陌生的地下环境,没吃没喝,是怎么精准找到出路,还比咱们报警后组织的搜救队更早回到栾城的?”
大壮和小辉面面相觑,脸色渐渐变了。这些细节,他们当时被喜悦冲昏了头,根本没细想。现在被孟西洲一点,顿时觉得漏洞百出!
“妈的!要真是这样,这孙子也太能演了!”大壮一拳砸在桌子上,咬牙切齿。
“洲哥,你说怎么办?我们听你的!”小辉也来了火气。
孟西洲眼中寒光一闪:“查!暗中查!但不能打草惊蛇!”
调查在极度隐秘的情况下展开。97年的小城市,人际关系网就是最好的情报源。孟西洲动用了自己这段时间建立起来的所有人脉——信托商店的老熟人、消息灵通的街坊、甚至通过张老板结识的一些三教九流的人物。
重点查几个方向:张海回城的具体时间和路线;他回来后接触过什么人;以及……最关键的,他的经济状况!
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天后,一个在邮电局(当时银行汇款业务多在邮电局办理)有关系的朋友,给孟西洲带来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西洲,你让我打听的那个叫张海的年轻人……有情况!”朋友神秘兮兮地把他拉到一边,“大概就在你们进山前一个多星期,他账户里突然多了一笔钱!数额不小,整整五千块!汇款方是省城的一个商贸公司账户,名字很陌生。”
五千块!在97年,这绝对是一笔巨款!相当于普通工人一年多的工资!一个还在跟着导师做项目、没什么额外收入的研究生,怎么可能突然有这么大一笔来路不明的汇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