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呢?!”
孟西洲这声因惊恐而变调的嘶吼,像一块冰砸在河滩上每个人的心口!刚刚劫后余生的庆幸瞬间被砸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刺骨的寒意!
七个人!只有七个人!那个沉默寡言、身手最好、负责探路和断后的研究生张海,不见了!
“小赵!张海呢?!张海不是一首跟你在一起吗?!”钱教授脸色惨白如纸,猛地抓住身边惊魂未定的赵强,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赵强被吓得一哆嗦,茫然地摇头,带着哭腔:“不……不知道啊!水里太乱了……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我好想……好想最后在那个急转弯的地方,听到他好像喊了一声什么……然后……然后就没动静了……水流太急,我自身都难保,以为……以为他跟在我后面……”
所有人的血都凉了!冰冷的河水浸透了衣服,但远不及此刻心里的寒意刺骨!
“快!沿着河岸往下游找!他可能被冲下去了!”孟西洲猛地跳起来,顾不上浑身冰冷和疲惫,嘶哑地吼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团队立刻强撑着站起来,沿着湍急浑浊的河岸,向下游踉跄着搜寻。雨还在下,天色阴沉,河谷里风声、雨声、水声混杂在一起,更添了几分凄凉和绝望。
“张海!!”
“张海!你在哪?!”
呼喊声在空旷的山谷间回荡,却被更大的自然声响吞没。他们一路向下,眼睛死死盯着河面和水边的乱石滩,希望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哪怕是……最坏的结果。
然而,一首搜寻出两三里地,除了被洪水冲下来的断木和杂物,一无所获。张海就像被这条咆哮的河彻底吞噬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希望一点点破灭。钱教授瘫坐在泥地里,老泪纵横,不住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怪我啊……都怪我……非要带他们来这鬼地方……”赵强也在一旁默默流泪。
孟西洲的心也沉到了谷底。一个大活人,在那种狂暴的暗流中失踪,生还的希望极其渺茫。一种沉重的负罪感压得他喘不过气。
眼看天色越来越暗,雨势也没有减弱的迹象,继续搜寻下去不仅希望渺茫,他们自己也可能陷入危险。
“先撤吧……”孟西洲声音沙哑,充满了无力感,“回栾城,立刻报警,组织专业的搜救队进来!”
这是目前唯一理智的选择。众人怀着沉重的心情,拖着疲惫不堪、冰冷湿透的身体,沿着河谷艰难地向外跋涉。来时八人,归时七人,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一路上,孟西洲紧紧护着背包里的玉匣和帛书,这是用巨大代价换来的东西,也是解开谜团的唯一线索。
好不容易在天黑前走出了山区,找到了最近的一个有电话的乡镇,立刻报警并联系了外界。当地的派出所和民兵很快组织起了搜救队,但天色己晚,暴雨刚过,山洪未退,搜救工作进展缓慢,第二天、第三天……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所有人都几乎绝望了,开始默默接受张海可能己经遇难的事实。钱教授更是深受打击,一病不起。
孟西洲团队暂时留在镇上招待所,处理后续事宜,同时也开始小心地研究那些惊世骇俗的帛书。帛书上的内容越研究越令人震惊,其蕴含的知识远超时代,但“群星坠落之地”、“龙脉交汇之眼”这些线索依旧如同天书,难以破解。
就在事发后的第五天下午,一个消息如同炸雷般传到了招待所——张海找到了!人没事!自己走回栾城了!
“什么?!!”孟西洲听到消息时,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壮、小辉他们也全都惊呆了!
众人立刻赶回栾城。在钱教授暂住的医院病房里,他们见到了张海。
他看起来……确实没什么大碍。身上衣服换过了,有些擦伤和淤青,脸色有些苍白,眼神似乎比以往更加沉默,甚至有点躲闪,但整体精神状态还行,正坐在床边给憔悴的钱教授喂水。
“张海!你……你没事?!太好了!你怎么逃出来的?!”赵强第一个冲上去,激动地抓住他的胳膊。
张海身体似乎微微僵了一下,放下水杯,低着头,声音有些沙哑地解释道:“嗯……没事。当时水流太急,在洞里拐弯的时候,我被一个漩涡卷到了旁边一个岔道里,撞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水退了,我也不知道在哪,就顺着感觉往外爬,走了好几天才走出来……”
他说得磕磕绊绊,逻辑上似乎……也说得通。暗流、岔道、撞晕、侥幸生还……听起来合情合理。
钱教授激动得老泪纵横,拉着张海的手不住念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吓死老师了!”
大壮、小辉、李锐他们也围上去,七嘴八舌地问着细节,表达着庆幸。
孟西洲站在人群后面,没有说话,只是仔细地打量着张海。喜悦过后,一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像一根细小的刺,悄悄扎进了他的心里。
张海的解释……太“标准”了,标准得像事先准备好的说辞。而且,他说话时眼神闪烁,几乎不敢与任何人对视,尤其是当孟西洲看向他时,他会下意识地避开目光,手指不自觉地捻着衣角。
这些细微的异常,在劫后重逢的激动氛围下,很容易被忽略。但孟西洲经历过生死,观察力又极其敏锐,他隐隐觉得……不对劲。
“对了,洲哥,”张海忽然抬起头,像是才想起什么,目光快速地从孟西洲脸上扫过,落在那个放在椅子上的、装着玉匣的背包上,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不自然的好奇,“那个……玉匣里的东西,你们……研究得怎么样了?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吗?”
孟西洲的心猛地一凛!张海平时是个极其沉默、只专注自己专业的人,对古玩文物从无过多兴趣,怎么会突然主动问起帛书的内容?而且那眼神里一闪而过的……不是好奇,更像是……探究和紧张?他在紧张什么?他到底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