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不正则言不顺。织田不过是个小小藩王,受他人指使才拿下九州。此次遣使虽以天皇名义,终究只是小霸。”
他缓缓道。
“春秋对霸主多有贬斥,写诗需先明确命题。世蕃,你明日去内阁,问清楚诗的命题。”
严世蕃连连点头,心中暗叹父亲老谋深算。
严嵩却突然长叹一声,目光射向儿子。
“你可知道,杨帆为何留着一半倭寇不打?”
严世蕃沉吟道。
“孩儿以为,杨帆是想掌握主动。谁不服他的变法,他就打成倭寇,随时可打。此计太过狠毒。”
“糊涂!”
严嵩嗤笑一声,脸色骤变。
“你读书少,又沉迷酒色,虽有小聪明,关键时刻却总是糊涂!”
他厉声道。
“杨帆此举有两层意思。一是要羞辱郑检、莽应龙、索扎等人,包括我们严家,让天下人看我们抬不起头;二是要慢慢搜集证据,坐实所有通倭者的罪名,边打边抓,以此昭示天下!”
老臣的声音越发低沉。
“那岛上三四千倭寇仍在走私,就是杨帆放的长线!你不想想如何破局,却在这里计较小事!”
这番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严世蕃头上。
他面色惨白,独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悔恨与恐惧。
不到一年时间,杨帆就将他逼入绝境,全因自己轻敌所致。
严世蕃今年五十有二,少年成名,随父掌权二十载,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如今两鬓斑白,若此局难破,等待他的只有身败名裂。想到这里,他喉头哽咽,声音颤抖。
“父亲。。。孩儿。。。孩儿后悔。。。。。。”
严嵩见状,神色缓和,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高寒文在一旁看得真切,心中暗忖。
严家当初多次逼迫杨帆,甚至想将其五马分尸,如今遭报复也是因果报应。
但他丝毫不敢流露,反而劝道。
“严大人不必过于自责。我们仍有可用之人,杨帆除张居正外支持者不多。渡过此关,仍有可为。严大人是下官等人的主心骨啊。”
严世蕃强忍哽咽,用力拍了拍高寒文的右臂。
“高大人,日后我若有想不到或说错之处,你务必提醒。我们。。。不能再犯错了。”
高寒文重重点头,眼中带着坚定。
严嵩看在眼里,心中感慨万千。
儿子聪明绝顶,却因四十岁后沉迷酒色、飞扬跋扈,如今被强敌击败而伤心,这也是人间常态。即便是太子,也要历经磨难方能成器。
裕王府内,檀香袅袅,徐阶端坐在黄花梨圈椅上,指尖轻轻敲击扶手,目光却落在窗外那株盛放的梅树上。
八月的梅花开得反常,就像这大明朝堂,处处透着不寻常的气息。
“殿下,谭大人到了。”
管家在门外轻声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