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放下手中的茶盏,微微颔首。
“请进来。”
谭纶风尘仆仆地踏入厅内,官袍下摆还沾着江南的泥土。
他先向裕王行礼,又与徐阶、李春芳互相见礼,这才落座。
“江南情形如何?”
裕王开门见山,眉头紧锁。
谭纶从袖中取出一份奏折。
“回殿下,杨帆在江南推行计授之法,已初见成效。但。。。”
他顿了顿。
“皇庄变法一事,确实引起藩王不满。”
裕王猛地站起身,宽大的袖袍带翻了茶盏,茶水在案几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
他杨帆好大的胆子!这是要掘我朱家的根基!”
他来回踱步,锦靴踩在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藩王受损,勋贵必然不安,届时天下动荡,他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徐阶不动声色地擦了擦溅到手上的茶水,轻声道。
“殿下息怒。杨大人此举,想必也是奉了皇上的旨意。”
“皇上?”
裕王冷笑一声。
“父皇年事已高,近来又沉迷修道,朝政多由严嵩把持。
杨帆这分明是借变法之名,行削藩之实!”
谭纶偷眼看向徐阶,后者却只是低头品茶,仿佛对这番言论充耳不闻。
他心中暗叹,只得硬着头皮道。
“殿下,杨帆围住舟山却不攻打,还允许通商走私,下官也不解其意。但江南百姓对此颇为拥护,倭寇之患确实减轻不少。”
“通商?走私?”
裕王停下脚步,眼中带着锐利。
“他这是要断我大明的海禁国策!缙绅们若见皇家守不住家业,岂不人人自危?即便投献有问题,也该徐徐图之,岂能如此操切!”
厅内一时寂静,只听得见窗外蝉鸣聒噪。
李春芳轻咳一声,打破沉默。
“殿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眼下宫中传来消息,皇上命内阁商议皇极殿接待织田使者之礼,此事更为紧迫。”
裕王勉强压下怒火。
“织田不过倭国一小霸,并非幕府将军,若以国礼相待,必遭倭国各藩非议。”
徐阶终于开口,声音不疾不徐。
“皇上之意,是要我们既不得罪倭国幕府和各藩,又能宣示倭寇战败、鼓舞民气。此事需寻个两全其美的名目。”
裕王沉思片刻,目光转向谭纶。
“你刚从江南回来,对倭事了解最深,可有良策?”
谭纶眼中精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