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小心翼翼地开口。
戚继光猛地站起身。
“带我去看他。”
王如龙的帐篷里弥漫着刺鼻的金疮药味。
这位悍将赤裸着上身,左臂包扎的布条已被鲜血浸透。
军医正用烧红的匕首挑出嵌入肉中的铁砂,每一下都让王如龙肌肉抽搐,但他硬是咬着一块木头,一声不吭。
“佛郎机炮的铁砂太毒了。”
陈子銮在一旁咬牙切齿。
“打进肉里就开花,整块肉都烂了!”
戚继光走到床前,王如龙立刻挣扎着要起身,被他一把按住。
“别动。”
他仔细查看伤口,眉头越皱越紧。铁砂造成的伤口虽小,却密密麻麻,周围肌肉已经发黑。
“将军。。。”
王如龙吐出嘴里的木头,声音嘶哑。
“属下无能,中了倭寇埋伏。。。”
“不怪你。”
戚继光摇头。
“大村纯忠这次是有备而来。”
“将军,不能再犹豫了!”
胡守仁一把抓住戚继光的马缰,手指因用力而发白。
“倭寇的火器营已经压到三里外,我们的骑兵根本冲不过那片开阔地!”
戚继光眯起眼睛望向东方,那里腾起的烟尘中隐约可见佛郎机炮的黑影。
他下颌线条绷得死紧,右手无意识地着腰间雁翎刀的刀柄。
“华亭若失,松江府的门户就开了。”
他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赵贞吉在苏州备战不假,可等倭寇站稳脚跟,南直隶的兵力填得进这个窟窿吗?”
胡守仁急得额角青筋暴起。
“但弟兄们已经折了三成!王如龙那队铳手连装药的时间都没有,陈子銮的骑兵现在还在淀山湖边收拢残部!”
他说着突然压低声音。
“朝中那些清流就等着抓您的把柄,若是全军覆没。。。”
一阵尖锐的破空声打断了他的话。
二十丈外炸开的炮弹掀起丈高的泥浪,几块碎铁片叮叮当当打在戚继光的山文甲上。
“报——!”
浑身是血的传令兵滚下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