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官员纷纷起身行礼,他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诸位大人请坐。”
朱翊钧在主位落座,声音清朗。
“今日召集各位,是为商议江南二次变法之事。
吕卿,宣读奏疏。”
吕坤上前一步,展开奏折,声音洪亮。
“《一断于法以治江南百业疏》——我以为江南之弊,在于权贵垄断,百姓困顿。大作坊+农户之制,实为剥削;皇庄-织造之制,亦不合时宜。唯有一断于法,方可正本清源。。。”
随着吕坤的宣读,堂内气氛逐渐凝重。
当读到违者极刑四个字时,申时行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奏疏宣读完毕,朱翊钧环视众人。
“诸位有何高见?”
沉默片刻后,申时行率先出列,拱手道。
“钦差大人,下官以为,一断于法类同商鞅严刑峻法,恐非治国良策。孔子曰。
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当以德化民才是正道。”
朱翊钧眼中带着锐利。
“申大人此言差矣。若无法律约束,德化不过是空谈。江南豪强兼并土地,百姓沦为奴婢,这就是申大人所谓的德化结果?”
申时行脸色微变,正要反驳,张四维插话道。
“钦差大人,雇工立契之规未免过于严苛。江南许多作坊主也是迫不得已,才购买破产者土地并雇佣他们。若按此法,恐怕。。。”
“张大人此言荒谬!”
李贽突然拍案而起,这位狂狷之士丝毫不顾及官场礼仪。
“照你这么说,强盗抢了人家财物,还说是为了帮人保管?土地兼并本就是罪恶之源!”
张四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涨红。
归有光见状,轻咳一声道。
“李大人稍安勿躁。下官也有疑虑——许多学徒学艺期间本就不取报酬,若将他们也视为雇工,谁还愿收徒授艺?孔子门下七十二贤,不也曾为老师奔走效劳?”
堂内响起几声附和。
朱翊钧冷笑一声。
“归大人好一个偷换概念!孔子收徒是教化,作坊收徒是剥削。我提出这些律法,正是要厘清师徒与雇工之别。难道归大人认为,让学徒做牛做马十年不给工钱是理所应当?”
归有光语塞,额头渗出细汗。
“诸位大人。”
朱翊钧站起身,声音铿锵。
“江南之弊积重难返,正是因为儒家那套潜规则和道德绑架!什么师徒如父子、主仆恩义,不过是剥削的遮羞布!我就是要一断于法,打破这千年困局!”
“诸位爱卿。”
朱翊钧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我今日召集诸位,是要议一议这江南二次变法之事。首当其冲的,便是这奴婢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