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堂内便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朱翊钧目光如炬,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大人。”
户部尚书马自强率先出列,拱手道。
“奴婢制度自古有之,贸然废除,恐有不妥啊。”
朱翊钧嘴角微扬。
“哦?马爱卿有何高见?”
马自强挺直腰板,声音洪亮。
“回大人,江南四省的奴婢家丁,大多并非强迫而来。
这些年天灾不断,百姓流离失所,投靠缙绅大户实为求生之道。
若突然废除,这些人将何去何从?
恐怕会再度沦为流民,甚至引发民变,破坏变法大局啊!”
堂内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朱翊钧注意到,徐学谟等几位大人频频点头,显然早已与马自强通过气。
“马大人所言极是。”
徐学谟上前一步。
“我以为,不如采取缓冲之策,先将奴婢家丁以雇工论处,循序渐进,方为仁政之举。”
朱翊钧眼中带着冷意。
他早料到会有反对之声,却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齐。
他缓缓起身,龙袍上的金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诸位爱卿。”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
“可曾想过,这奴婢家丁制度,已成了我大明的毒瘤!若不根除,日后恐成家丁王朝!”
堂内霎时鸦雀无声。
朱翊钧踱步到马自强面前,近得能看清对方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
“马爱卿说他们是自愿投靠?”
朱翊钧冷笑。
“那我问你,南浔奴变又是怎么回事?那些自愿的奴婢为何要造反?”
马自强脸色一白,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朱翊钧不再看他,转身面对众人。
“江南四省奴婢家丁数量之巨,诸位心知肚明。而如今盐场、茶山、作坊等产业正缺人手。我意已决,这些奴婢家丁必须无条件获得自由,可投入产业谋生。但——”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
“雇主必须与之签订雇工契约,否则严惩不贷!”
这番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