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世蕃厉声道。
“徐阁老,此事必须彻查!”
徐阶捋了捋胡须,不紧不慢地说。
“严侍郎稍安勿躁。《教习疏》所言不无道理,朝廷当广开言路,岂能因言治罪?”
朱翊钧的目光扫过厅内,突然在角落的案几上发现了一叠文书,最上面一份赫然写着《千人教习疏》几个大字。
他的心猛地一跳。
趁着厅内争论正酣,朱翊钧轻手轻脚地溜进去,装作整理文书的样子,慢慢靠近那叠文件。
他的手指触到纸张时,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朱大人,你在做什么?”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朱翊钧浑身一僵,缓缓转身,正对上严世蕃阴鸷的目光。
“下官。。。下官奉命整理今日奏章。”
朱翊钧强自镇定,微微躬身。
严世蕃眯起眼睛。
“哦?谁的命令?”
“是。。。是李阁老的吩咐。”
朱翊钧急中生智,指向正在与徐阶说话的李春芳。
严世蕃狐疑地看了看那边,又盯着朱翊钧手中的文书。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朱翊钧感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但面上不显。
“回严侍郎,是昨日积压的奏章,下官正要拿去分类。”
严世蕃冷哼一声,伸手就要夺过文书。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徐阶突然开口。
“严侍郎,关于漕运改道一事,老夫还想听听你的见解。”
严世蕃的手停在半空,犹豫片刻,终究不敢无视首辅的问话,只得转身走向徐阶,临走前狠狠瞪了朱翊钧一眼。
朱翊钧如蒙大赦,迅速将《千人教习疏》的誊本揣入袖中,退出厅堂。
直到走出内阁院落,他才长舒一口气,发现自己的双手仍在微微颤抖。
他没有回自己的值房,而是径直来到内阁外的一处石阶坐下。
清晨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古老的石板上。
朱翊钧小心翼翼地取出誊本,开始逐字阅读。
“臣等谨奏。学问乃天下之公器,不可轻变。。。”
疏文开宗明义,指出学问是国家的根本,不可随意更改。
接着详细论述了阳明心学的优点与局限,认为其强调个人体悟,难以作为科举考试的标准。
更让朱翊钧惊讶的是,文中还大胆提出天下为公的理念,主张学问应当服务于百姓,而非成为少数人谋取功名的工具。
“。。。阳明先生之学,本为唤醒人心,使人各尽其性。若立为官学,必致穿凿附会,失其本真。。。”
朱翊钧读到此处,不禁拍案叫绝。
这正是他一直想说的话!
朝中那些鼓吹立阳明心学为官学的人,有几个真正理解王阳明的思想?
他们不过是想借机打击对手,争夺话语权罢了。
然而,当他通读完全文,又感到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