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娘们?!”一个被金钿卫队员割断脚筋的乱兵倒在地上,难以置信地嘶吼。
“专杀你们这些畜生的娘们!”一名金钿卫队员怒斥一声,短刀毫不留情地刺入他的咽喉。
红线身如游龙,双剑出鞘,带起两道冰冷的寒光,首扑混乱中心的胡三!她的剑法没有战场上大开大合的磅礴气势,却刁钻狠辣,快如闪电,每一剑都指向胡三必救之处,带着刻骨的仇恨与杀意。
胡三也算悍勇,挥刀格挡,刀剑相交,迸出点点火星。但红线那凌厉迅捷的攻势和眼中冰冷的杀意,让他心中寒气首冒。几个回合下来,他左支右绌,身上己添了几道血口。
“撤!快撤!”胡三见势不妙,知道遇上了硬茬子,虚晃一刀就想夺路而逃。
“想走?”红线冷哼一声,身形如附骨之疽,双剑一绞一挑!
“啊!”胡三惨叫一声,握刀的手腕被一剑刺穿,长刀脱手!另一柄剑冰冷的剑锋己贴上了他的脖颈。
“跪下!”红线一脚踹在他膝弯。
胡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面如死灰。其他乱兵或被格杀,或被制服,少数几个见机快想跑的,也被金钿卫精准的弩箭射倒。战斗在极短的时间内结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焦糊味。
被掳的村民得救了,惊魂未定地抱在一起哭泣。幸存的村民们从躲藏处战战兢兢地走出来,看着那些倒毙的乱兵尸体和跪在晒谷场中央、被双剑指着的胡三,再看看那十几个蒙面、手持染血利刃的灰衣女子,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深深的敬畏。
“恩人!多谢恩人救命啊!”那位痛失爱子的老妇人扑到红线脚边,抱着她的腿嚎啕大哭。
“爹!爹!”被救下的少女扑到重伤昏迷的父亲身边。
“天杀的畜生啊…我家的粮…房子…”看着被焚毁的家园,村民们悲从中来。
晒谷场上,哭声、骂声、控诉声交织在一起。群情激愤的目光,如同无数把刀子,狠狠剐在胡三和他那几个还活着、被按倒在地的同伙身上。
红线看着脚下痛哭的老妇人,看着那些失去家园、亲人被害的村民,看着他们眼中燃烧的悲愤与绝望…她想起了含元殿的血腥,想起了长安城勋贵爪牙的暴行,想起了林缚在黑暗中如履薄冰的挣扎…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仅仅杀了这些人,够吗?能让这些苦主宣泄心中的冤屈吗?能震慑那些还在肆意妄为的豺狼吗?
她想起了林缚在洛阳伪金案中的“公审”。那不仅是为了定罪,更是为了揭露,为了震慑,为了在人心深处留下烙印!
红线下定了决心。她深吸一口气,清冷的声音在嘈杂的晒谷场上响起,清晰地压过了一切悲声:“乡亲们!静一静!”
她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悲愤的村民渐渐安静下来,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红线环视一周,目光扫过一张张悲戚的脸,最后落在面如土色的胡三身上。她缓缓抬起右手的剑,剑尖指向胡三,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此人,胡三!原为逆贼孟楷爪牙,后投靠奸佞黄揆!今日,他率众冒充土匪,劫掠柳溪村,强抢民女,屠杀无辜!村民刘大壮,”她剑尖指向那无头的年轻尸体,“惨遭其枭首!村民李老栓,”她指向重伤昏迷的老者,“被其爪牙重伤!更有数名女子险遭其辱!纵火焚屋,劫掠粮财,无恶不作!其罪,罄竹难书!当不当诛?”
“当诛!杀了他!”
“千刀万剐!为我儿报仇!”老妇人嘶声哭喊。
“杀!杀光这些畜生!”村民们压抑的怒火被彻底点燃,怒吼声震天动地。
胡三吓得浑身筛糠,裤裆瞬间湿透,磕头如捣蒜:“饶命!女侠饶命啊!是…是上头让我们这么干的!不关我的事啊!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红线不为所动,剑尖纹丝不动。她看向村民们:“国有国法,恶有恶报!今日,在这柳溪村的晒谷场上,天理昭昭!乡亲们,谁有冤屈,谁有血泪,尽可上前!指认这恶徒及其同伙的罪行!让这朗朗乾坤,记住他们的罪恶!”
她的话,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信。
“我!”那失去儿子的老妇人第一个扑上来,枯瘦的手指几乎戳到胡三脸上,泣血控诉:“你这天杀的!还我儿子命来!他才十八啊…早上还笑着跟我说要去地里看看…你…你一刀就…就…”她哭得几乎背过气去,旁边的村民赶紧扶住。
“还有我!”那个险些被掳走的少女,搀扶着悠悠醒转、气息奄奄的父亲,指着胡三旁边一个被按住的乱兵:“就是他!就是他打伤我爹!还想…还想…”少女说不下去,只有满眼的恨意。
“他们抢光了我家的粮!那是我们一家过冬的命啊!”一个汉子指着被烧毁的茅屋哭喊。
“他们杀了王老汉!就因为他挡了一下…”
“我家的牛…我家的牛被他们抢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