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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暗夜司的清账（第1页）

孟楷被拖出含元殿的哭嚎声似乎还在梁上绕着，殿内却己换了天地。黄揆揣着新到手的兵符，腰杆挺得溜首，眼角眉梢的得意藏都藏不住。他正忙着点兵点将，琢磨着怎么把孟楷那帮骄兵悍将彻底揉碎了吞下去，后院嘛……自然是顾不上了。

“孙二！”暗夜司密室里，林缚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子，“该清账了。趁咱们黄国公忙得脚打后脑勺，把他和孟楷那些留在市面上的爪牙，给我连根拔了！”

“是！大人！”孙二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眼里闪着饿狼见着肉的光，“弟兄们憋好几天了，就等您这句话！从哪儿开刀？”

“西市！‘万通’、‘宝昌隆’那几家大质库！还有城南挂着‘隆盛’、‘永丰’招牌的商行！全端了！”林缚语速飞快，“带上新上任的市易使衙门的人！账册！一本都不能少！人！一个都别放跑！记住，动静要大！让整个长安城都看看，敢在陛下眼皮底下掏空根基的蛀虫，是什么下场！”

孙二一抱拳：“明白！砸得响，挖得深！”转身就冲了出去，带起一阵风。

西市，宝昌隆质库。

厚重的雕花木门被撞木轰然砸开！碎木飞溅！

“暗夜司办案！市易使衙门协查！所有人原地跪倒！违者格杀勿论！”孙二的吼声如同炸雷，震得柜台后的伙计一哆嗦，手里的算盘“哗啦”掉在地上。

如狼似虎的暗夜司缇骑和穿着崭新市易使号衣的吏员蜂拥而入。柜台被踹开，库房被砸开，账房先生想护着账本往火盆里塞，被孙二一脚踹翻在地，账本被粗暴地夺下。

“搜！所有账册！一张纸片都别落下！”孙二拎小鸡似的提起面无人色的掌柜，“说！你们东家是谁？上月十五那笔三千两白银的进项，走的是哪个黑账本？！”

掌柜抖如筛糠：“官爷……官爷饶命……小的只是……啊！”他话没说完，就被孙二反手一巴掌扇在脸上，吐出两颗带血的牙。

同样的场景，在万通质库、在隆盛商行、在永丰米行（西市分号）……同时上演！昔日门庭若市、背后靠着勋贵大山嚣张跋扈的铺面，此刻鸡飞狗跳，哭爹喊娘。算盘珠子滚落一地，账本被粗暴地翻开、撕扯、堆叠。暗夜司的人如同最精密的猎犬，嗅着铜臭和罪证的气息。市易使衙门的吏员则手忙脚乱地跟着清点、记录、查封，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条目，脸色越来越白。

几天后，暗夜司总部密室内，堆积如山的账册几乎要把桌案压垮。

孙二指着摊开的几本账，唾沫横飞：

“大人！您看这宝昌隆的暗账！光去年一年，强买民田、商铺的‘低价’记录就三十七笔！还他妈专门记着‘原主不卖，着张三（孟楷手下打手）上门劝导’！‘劝导’？我呸！”

“还有这隆盛商行！”旁边一个精瘦的账房先生（新投靠林缚的降臣）指着另一本，声音都在抖，“他们……他们就是最早参与熔炼伪金、提供劣质铅锡原料的大户！账上有大笔不明银钱进出，时间、数额和怀德坊作坊被查抄的账目都对得上！还有……您看这笔，”他翻到一页，指着一行极其隐晦的代号，“‘贡玉’十件，送‘国公府’……这‘玉’，暗夜司的库房里刚查抄到，全是粗劣的假货！是他们用伪金熔炼时的边角料裹了层玉粉做的！专门用来……用来给下面小官‘上供’，堵嘴用的！简首丧心病狂！”

“最值钱的是这个！”孙二从一个特制的樟木盒里，小心翼翼地捧出几件东西——一支镶嵌着硕大“明珠”（实则是上好琉璃）的金步摇仿品，一个巴掌大、刻着繁复龙凤纹却明显是新工的金盒。“您瞅瞅，做得真像那么回事！都是从黄揆一个远房侄子开的黑铺子里抄出来的！全是照着宫里流出来的同昌珍宝图样仿的！专门卖给那些想巴结勋贵又摸不着真货的土财主！一本万利的买卖！”

林缚拿起那支沉甸甸的假步摇，对着烛光看了看那流光溢彩的假珠，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好一个‘同昌遗风’！勋贵们吸髓饮血，连前朝公主的名头都要榨出油来！”

他放下假步摇，手指在账册上点了点：“孙二，把这些东西，连同查抄的脏银里拨出三成……不，五成！给我办两件事。”

“您吩咐！”

“第一件，”林缚目光锐利，“把这些假货，还有真金白银，挑那些被黄揆、孟楷爪牙逼得倾家荡产的苦主，比如西市那个被强占了绸缎庄的李掌柜，城南被抢了祖田的孙老汉……一家家给我送回去！敲锣打鼓地送！让街坊西邻都看着！告诉他们，这是朝廷，是陛下，给他们主持的公道！是暗夜司从蛀虫嘴里掏出来的！”

孙二眼睛一亮：“明白！这招高！保证让那些苦主哭爹喊娘地谢陛下隆恩！”

“第二件，”林缚继续道，“剩下的钱，全砸进官办粮铺！米价，再给我往下压十文！盐价，压五文！告示贴出去，就说是查抄奸商脏财，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陛恤百姓疾苦！”

“是！”孙二和那账房先生齐声应道，脸上都带着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