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脚下的医院就是,虽然已经是公立医院的分院,前些年就独立出去了,不过建造初期,这一片的地皮都是南家的,只是经营运作应该不是南家操控,毕竟医院盈利对南家来说不过是沧海一栗。”
“怎么问起这个,你不是对这些不不感兴趣。”江岫白摇头说道,“今天在楼梯间散步,碰到一个年轻人,急匆匆的跑上楼,电话里听到他说南家,撞了我一下,也不回头说抱歉。”
“应该不是你口中的南家。”
“也对,南家主要涉及的行业都在京华市,邻域扩展广泛,制药、医疗、教育和对外贸易等等。”
“我也只在饭局上听长辈谈论过。”
最后洛天还是叮嘱道:“电脑给你带过来了,除了你说的帮我写报告外,不许再让我看到你在显示器写其他数据,今晚我值班,我会不定时来监视你的。”
说完的同时伸出食指和中指弯曲指向江岫白和自己的眼睛。
医院的夜晚里,任何声音的存在都有它们的意义。
吊瓶滴落的声音开始与江岫白的呼吸同频,袖带在他的消瘦的手臂上勒出深沟,仿佛生命力只属于监护仪上跳动的数字。
一个小时前,江岫白被迫佩戴这些仪器。
在临床工作过的江医生自然明白这些仪器是危重病人的标识,他了解自己已经度过危险期,刚刚也询问过护士,医嘱也没写需要手术,估计是洛天吩咐过。
其实江岫白能理解忍受不适感,只是每当心电监护的嗡鸣声与呼吸机的潮汐音重叠成尖锐的耳鸣。
仪器突然陷入诡异的同步,江岫白心中建立的城墙又瞬间骤然解体。
还是按了呼叫铃,请求撤掉一体式供氧,终于自己也成为一个主体意识强烈的患者。
京华市摩登大厦的顶楼,办公室的自动感应装置启动,来者继续往前,走了数十米才踱步停下在一扇铅灰色的隔音门前。
管家在门铃前说道:“南先生,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资料已经整理好了放在邮箱里,桌面上的文件袋是复印件和照片。”
“好,金叔辛苦你了,有问题我再细问。”播放器传来的每个音节就像冰锥敲击钢化玻璃,短促、精确、不留回旋余地。
金管家退下后,室内灯管的蓝白光垂落在南脀的脸庞,这样的光拒绝任何朦胧的美感,也休想蚊虫有机会靠近,积聚在一起,创造出这个被过度光污染的世界。
男人手中的动作停下,在一张大学集体毕业照中一眼就认出站在花坛前人。
“通过旧照片了解一个崭新的人是不是俗套又乏味,用文字描写网织起的想象力,还不如到真实的人面前停留几秒钟。”书房里的人喃喃自语。
将里面唯一的一张双人照放入相框的夹层。
“好久不见,江医生。”
南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未发觉,除了眼睛仍盯文件,嘴角的松动,还没等到主人意识到,那抹笑意早已稍声的离开了硬朗的脸庞,偷偷的隐藏起来。
随即拨打金弘涛电话,“金叔,资料我已经看完了,你处理好后续。”
南脀对着相框的方向沉吟不绝,在立场上选择一向明决的南公子,好像第一次被发觉有趑趄不前的动机。
抽出夹层的照片,原封不动的回到它原来的位置。
做完这些的南脀,为自己动容后的行为反思良久,他还是没打算放过自己。
珐琅钟面下,机械旋紧的发条,无数次带动齿轮,南脀抬头看向指针的位置。
拨通秘书的电话,开口说道:“陈秘书,帮我把一个月后不重要的工作推迟,需要到场的会议先改为线上,我记得国外不是有合同要签,帮我尽早提前。”
“好的,南总,我会把新的行程表发到您的手机上。”等到陈秘书把行程发来后,南脀才决定下楼。重逢的人太任性,他需要再见一面才放心离开。
随后转身问司机小宋,只是态度转变太奇怪,“小阳,我记得你家住在海边是吧,最近有是有打算回江海办事吧,好像是家人生病了对吧,我给你一个月的假期,把公司的车也开回家去。”
宋阳立马心领神会回答,“先生,我会带母亲去江海市医院好好调养,有事请吩咐。”
“记住去最好的医院,伯母治疗的费用我出资,那伯母的‘照料’就需要你费心,这段时间我不在,你好好休息,等我回来还需要你汇报伯母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