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星姬玄墟境外来了位不速之客,是镜海庭界域的少主寒霄。凝霜来禀报给星澜,星澜的思绪瞬间回到万万年前的紫渊战场。
万万年前的紫渊战场,星云如碎玉般洒在焦土上。星澜拽了拽玄铁嵌银丝的束腰,将过长的衣摆塞进靴筒——这身男装是兄长澜澈寻遍星辉族宝库才改制的,玄色劲装外罩银白轻甲,领口绣着繁复的星轨纹,本该衬得人英气勃发,落在她身上却总显得肩线过宽,抬手时袖口会晃出半寸空隙。
“少主,前面就是寒霄的驻军地了。”随侍的星辉卫压低声音,目光瞟向不远处那片被寒气笼罩的营寨,“听说这位镜海庭主性子冷硬,最厌……”
“最厌什么?”星澜挑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星纹佩,那是澜澈亲手刻的护符。她知道他们想说什么——寒霄近日在战场上传得沸沸扬扬,说星辉族派来的援军是个“金玉其外的娇少爷”,穿衣讲究,眉眼过秀,连握剑的姿势都带着股“脂粉气”。
话音未落,一阵凛冽的风卷着雪沫掠来,营寨门口的玄铁旗“哐当”作响,旗上“寒”字在暮色里泛着冷光。星澜眯眼望去,见个身着玄冰铠甲的少年立在旗下,银发白眉,眼瞳像淬了万年寒冰,手中长戟的刃口凝着霜,显然刚从阵前回来。
是寒霄。
星澜下意识想躲,脚刚往后挪了半步,就听见那道冷得像冰碴子的声音:“星辉族的人?”
她硬着头皮上前,按军礼抱拳道:“星澜,奉命增援。”
寒霄的目光扫过她的甲胄,眉峰拧得更紧,像在审视一件不合时宜的摆设:“星辉族没人了?派个连甲胄都撑不起来的来?”他的长戟在地上顿了顿,震起的雪沫溅到星澜靴边,“听说你穿衣要挑金线绣纹,行军要带香炉熏帐?”
星澜的脸瞬间涨红,攥紧了剑柄。这些流言分明是军中好事者编的——她不过是不习惯糙布衣物,让侍女多备了两件干净内衬;不过是伤口发炎时,澜澈派人送了些安神的灵草,怎么到了他嘴里就成了骄奢?
“寒庭主军务繁忙,星某先去安顿。”她不想与他争执,转身就要走。
“站住。”寒霄的长戟突然横在她面前,戟尖的寒气几乎要舔到她的鼻尖,“听闻你剑法‘花哨’,不如我们过两招?让我看看星辉族的‘娇少爷’,到底有几分真本事。”
周围的士兵哄笑起来,目光里的戏谑像针一样扎人。星澜咬着牙抬头,正对上寒霄那双毫无温度的眼,他眼底的轻蔑像冰锥,狠狠凿在她心上。
“不敢。”她压着怒气,声音发紧,“星某是来增援的,不是来比剑的。”
“是不敢,还是不能?”寒霄轻笑一声,那笑声比寒风更冷,“也是,细皮嫩肉的,怕是经不起我一戟。”
星澜猛地抽剑,玄铁剑划破空气的锐响让周围的笑声戛然而止。她剑尖斜指地面,星纹佩在腕间发烫:“寒庭主想比,星某奉陪。但刀剑无眼,若伤了庭主,还望海涵。”
寒霄的眼中终于有了丝波动,那波动却不是惊讶,而是更深的嘲讽:“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这把剑,是不是跟你的人一样中看不中用。”
长戟带着风雪劈来的瞬间,星澜才明白为什么人人都说寒霄是紫渊战场的“冰刃”。他的招式狠戾决绝,没有半分拖泥带水,每一击都冲着破绽而来,仿佛不是在比剑,而是在斩除一个碍眼的障碍。她凭着星辉术的灵巧勉强应对,却还是被戟风扫中肩头,银甲撞在肋骨上,疼得她闷哼一声。
“就这点能耐?”寒霄的长戟抵在她的剑脊上,力道不断加重,“星辉族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星澜的手臂开始颤抖,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渗进衣领。她看见周围士兵的指指点点,听见寒霄那句“女子都比你能打”,积压的怒火终于冲破理智。她猛地旋身,剑随身走,星辉之力顺着剑刃暴涨,竟硬生生逼得寒霄退了半步。
“你!”寒霄眼中闪过错愕,随即被更深的冷意取代,“看来是我小看你了。”
长戟再次袭来,这一次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星澜知道自己接不住,却偏不肯认输,她凝聚全身星辉,打算拼着受伤也要让这狂妄的家伙吃点苦头——
“住手!”
澜澈的声音如惊雷般炸响,星辉屏障瞬间挡在两人中间。他落在星澜身前,看着她渗血的肩头,眼底的怒意几乎要凝成实质:“寒霄,你想与星辉族开战吗?”
寒霄收了戟,却依旧冷着脸:“澜澈大人来得正好,管好你的人,别在战场上丢人现眼。”
“我的人轮不到你教训。”澜澈将星澜护在身后,星辉之力如潮水般涌向寒霄,“再敢动她一根手指,我定拆了你这镜海庭!”
寒霄的目光在星澜苍白的脸上扫过,最终冷哼一声,转身走进营寨。风雪卷着他的背影,留下满地狼藉。
星澜望着他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不懂,为什么这个人仅凭几句流言,就能对她抱有这么深的恶意;为什么他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件肮脏的垃圾。
“哥,我没事。”她扯了扯澜澈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却倔强地不肯掉泪。
澜澈叹了口气,抬手替她拂去肩上的雪:“委屈你了。这寒霄……性子本就冷硬,又最恨恃宠而骄之辈,他是误会了。”
误会?星澜望着营寨门口那面“寒”字旗,只觉得心口发堵。她宁愿从未见过寒霄,从未踏足这片让她受尽屈辱的战场。
却不知,这场误会,只是万载纠缠的开端。
紫渊战场的硝烟愈演愈烈,蚀星族的主力倾巢而出,将星辉族与镜海庭的联军逼到了断魂崖。星澜已经很久没见过寒霄了,自从上次比剑之事后,两人刻意避开对方,仿佛隔着一条无形的楚河汉界。
她以为这样就能相安无事,直到那一日。
蚀星族的暗符师布下“锁星阵”,将联军主力困在崖边,唯有云端的阵眼能破。澜澈被蚀星族首领缠住,只能派星澜带一队精锐去毁阵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