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科刚说完,低头一看,又被梁絮收到的真正的十八岁生日礼物惊了一下,捞过车钥匙来打量:“梁小韫韫你这可以啊,驾照都没有,车就先收上了,你这以后还能看上什么车。”
梁絮但笑不语,方才还觉得一只包配不上十八岁的份量,这下是实打实满意了。
邵科越摸车钥匙,越看梁絮那得意的小表情,越不得劲,又哀叹:“这不公平!我当年都是接手我妈的二手奥迪,你怎么就直接上路虎了!”
梁絮淡淡摇头,日行一善:“早说过了,你是我姑充话费送的。”
邵科递回车钥匙:“回去借我开两天?”
梁絮拿回车钥匙:“做梦。”
她将桃心毛绒小兔挂到包包上,将车钥匙放进包里,去展开那封信。
梁永城的亲笔信,半尺徽州生宣,墨香清雅,草书流畅,书画家的功底在那。
前十七年都是亲口祝福。
第十八年梁絮不想听,梁永城第一次写到纸上。
亲爱的韫韫:
生日快乐!
转眼你已十八,陪伴你长大,爸爸一直觉得十分幸福,你是生命的瑰宝,是我梁永城最得意的女儿,爸爸永远爱你。
在此,祝你永远快乐自由,祝你一生健康无忧,祝你去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梁永城
梁絮看完,很不是滋味,心脏止不住钝痛。
她再抬眼,邵科已经揭开蛋糕,是一只小兔卧在月亮上的造型,她却觉得小兔和月亮底下是不是还该有面镜湖,邵科插上蜡烛点燃,笑着对她说:“许个愿。”
梁絮手上将信攥出褶皱,面无表情,直接吹灭:“不用了,该有的我早就有了,想要的回不去。”
邵科看着梁絮,张了张口,梁絮看他一眼,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切完蛋糕,梁絮端了一小块一个人坐到角落一边慢慢吃一边看手机,邵科在陪儿子玩,吴可怡在一旁,对梁家的内情一知半解,用眼神示意邵科看梁絮,小姑娘金枝玉叶长大,多少人羡慕不及,不知道有什么烦恼,过个十八岁生日,搞得郁郁寡欢。
邵科知道梁絮不痛快,知道梁絮是为了什么不痛快。
在邵科看来,舅舅梁永城爱女儿是真,是个传统意义上的男人也是真,不然为什么女儿叫梁絮,儿子叫梁宗彦。
当初梁永城要接何茗霜母女进门,不止梁絮闹了个天翻地覆,他亲妈梁永璇包括姥姥姥爷应教授梁教授都是一千个不乐意一万个不同意,先不说何茗霜的家世,江南小镇教师,丈夫去世带着女儿,比之舅舅如今身价,实在云泥,表妹梁絮更是从小看到大的,家里长辈都宝贝怜爱,他这个当表哥的也疼惜,后来何茗霜母女还是进了门,前提是保证梁絮利益,十八岁成年可以拿到包括数套房产一间画廊在内的九千多万财产。
所以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变坏的呢?怎么就回不去了呢?能不能再回到梧桐树下的教职工老楼,在周六清晨菜市场和韫韫小表妹蹲在花鸟鱼虫店前看金鱼逗仓鼠。
邵科知道,不可能了。
哀而又叹,不光为了满足吴可怡的好奇心,也为了让梁絮知道个痛快结果。
邵科最终还是慢慢开了口。
“能有什么事,都是过生日闹的,何知语你知道吧,我舅二婚那边的女儿,跟韫韫一天生日,今年也十八,她妈何茗霜就说了,想给何知语摆几桌,何茗霜是临淮人,按照临淮那边的传统,孩子十八岁是大事。”
“韫韫就不乐意了,换谁都得不乐意,我们这边你也知道,摆酒都是孩子过十岁,何茗霜又提了,韫韫今年考大学摆了十几桌,何知语没办。”
“我当时听了,就跟我妈说了,韫韫考的985,何知语考的什么,我舅花几十万把何知语买进一附,又搭上几十万补课费,何知语最后也只考了个普本,真要一样摆十几桌,怕也不好意思。”
“当时何知语高考不理想,常年生病吃药缺课估计也理想不起来,我舅还说想把何知语送出国,都不用韫韫闹,姥姥姥爷先气的吃不下饭,放话了,要送何知语出国,可以,先把韫韫买去哈佛,他梁永城钱烧得慌,要做那胳膊肘往外拐的大慈善家,没人拦着,先把欠亲女儿的债补全。”
“要我说,我舅未必糊涂,单纯叛逆期到了,他们搞艺术的都这样。”
“这才把黄毛丫头气的国庆不肯回家,跑来岛上玩,我舅又悔不及,要我帮着赔礼。”
梁家的事,吴可怡不好评价,吴可怡随口说:“你之前不说,韫韫后妈的女儿,一本的分数,因为身体不好,报的家附近的二师,也算是个可以的学校吧,出来当老师也稳定。”
邵科这时说了:“那可是一附。”
一附的名声,何止省内断层第一,放眼全国也是顶尖的存在。
吴可怡不屑:“你不说你高中也上的一附,怎么没见你考清北,听说一附今年保送清北都有几十个。”
邵科坦荡又当然:“我当年净打游戏去了,在一附是渣,出了一附是爷。”
吴由畅一旁听着,本来在用眼神揶揄陆与游,怎么没见你考清北。
陆与游一直没理他,在吃蛋糕,挑的月亮尖尖的一小块,要说陆与游有什么爱好,大概就是吃,不是毫不克制的暴饮暴食,是什么都喜欢尝一点,尝尽世间百味,不枉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