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由畅今天还挺疑惑,陆与游这人什么都吃,什么都不挑,香菜折耳根榴莲苦瓜牛蛙内脏全都不忌口,猎奇也会尝试,唯独不喜欢加工过多失去本味的食物,比如饮料,比如零食,比如甜品,大概拉去个庄子,现场挑鸡捞鱼摘菜,现杀现做,炖了蒸了,最合陆与游胃口。
但陆与游今天却在吃蛋糕,从前陆与游自己过生日,五位数的蛋糕也没见碰一口。
这会邵科说“在一附是渣,出了一附是爷。”陆与游突然看过来一眼,那一眼,硬是看出了“在一附是爷,出了一附也是爷”的感觉。
吴由畅:“……”谁装的过你啊,自带天赋的。
梁絮坐在另一方角落,蛋糕吃了一小半,挑的一整块小兔,想起了邵科没说的另一桩往事。
中考结束,梁永城带她前往淮城,她以为梁永城是带她去旅游,不曾想是见何茗霜何知语母女。
她当时打算上一附,稳操胜券,一附和其他高中的区别,大概是清北和其他的区别,没有人不想上一附,一附离家最近,就在她从小生活的那一片,孙司祎当时打算上外国语,还叹息高中不能跟她一起。
然后梁永城一意孤行,将何茗霜何知语母女带回家,为何茗霜安排工作,打算将何知语转进一附。
最后她没去最想去的一附,改了志愿,去了外国语,住校,周末回家要过江,高一开学时,梁永城去了一次她宿舍,没待两分钟,被她赶走了,说她何苦,那一年冬天之前,梁永城过意不去,在江对面,外国语边上,给她买了一套房,请了个钟点阿姨,让她走读,知道她冬天怕冷,喜欢浴缸泡澡,这些学校宿舍没有。
大抵这几年实在不顺,烦心事太多,如今想起来,竟也没什么感觉。
铺子外木梁上的灯越照越昏暗,八九点的凉风,一百公里外的江城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浮日岛的一天已近落幕,街头人烟稀少,渔火渐渐沉入梦乡。
姨妈和珠珠姐一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铺子里也没见到吴父和吴母,估计上楼了,留着吴可怡邵科关铺子。
吴可怡拿着手机起身,过来拍了下她的肩,示意她跟上。
梁絮抬头,跟着走进铺子里。
“吃了我家的饭,就要帮我干活。”吴可怡笑说,“家里没人不干活,就是大少爷,国庆回了岛上,照样要帮忙看铺子。”
梁絮知道这是要说正事了,笑着应:“知道啦。”
“岛上摆摊就是捡钱,我从前在岛上摆摊,一天能有两三千,成本利润一半一半。”吴可怡带着她去后面库房,一边准备明天摆摊要用的东西一边说,“现在生意差点,一天保底分你六百还是没问题,再有赚多的咱俩对半分。”
“现在生意不行吗?”梁絮问。
吴可怡顿了下,似是讳莫如深,放低了点声音:“前几年有人卖鱼打假秤缺斤少两,景区被摘了牌。”
梁絮这就懂了,没再多问,搭了把手,帮忙清洗容器,烧水化冰粉,冻制冰块。
“材料我都买齐了,东西都很简单,你人聪明,我明天教一遍就会,你别担心。”吴可怡干完活,公事公办说,“也不用你一天到晚守着,我要帮家里卖螃蟹,没空,所以才要找个人帮忙,生意不忙的时候,我能帮你看会儿,晚上家里吃饭了,基本也收摊了,后面都是你自己的时间。”
梁絮没意见,应着点头,吴可怡估摸着差不多了,美眸微倦,不好意思打了个哈欠,半推着梁絮的肩膀出去:“走啦走啦,我去帮你安排住的地方,今天早点睡,明天才有精神干活!”
再走出铺子,吴由畅和陆与游也走了,倒留下了一辆电动车。
邵科仍旧坐在铺子前木沙发上,面前却多了一台笔记本,一手有一搭没一搭敲着键盘,一手抱着孩子,康康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
咻的一声,吴可怡已经将剩下的那辆电动车骑到了街边,上面还载着她的行李箱。
梁絮去沙发边拿东西,跟邵科打了个招呼,邵科扶起眼镜一笑,示意她跟吴可怡去,梁絮点点头,小跑到路边坐上电动车。
还没等她坐稳,吴可怡就一拧把手,载着她疾驰在无人的黑夜里。
“我跟你表哥晚上睡铺子里,铺子里没房间了,你跟吴由畅他们住家里。”
颠簸过街上的青石路,又穿过一段灯火依稀的小路,没几分钟就到了。
是村里的自建房,风格却统一,像一排排牛奶盒子,家家户户红顶白墙三层小洋楼,前面带院子。
电动车停在院子里时,二楼亮着灯,一楼大门开着,吴由畅蹲在院子里路灯下在逗猫。
一见了她们,就是一激灵,一站起身,猫也被吓跑了,自己又被吓了一跳,傻傻问吴可怡:“你们怎么回来了?”
“不回来韫韫住哪啊,你们两个倒跑得快,都不知道等等韫韫。”吴可怡拧下车钥匙,朝吴由畅递眼神,“搬箱子。”
吴由畅连忙拎起箱子,跟着搬到楼上。
吴可怡带着她走到二楼最里面的房间门口,抬手开门:“家里东西都有,你放心住下,缺了什么跟我说,我叫你表哥去买。”
隔壁房门突然咔嚓一声。
梁絮转头去看。
陆与游握着门把手,懒懒靠着门框,来看他们,另一手还抓着毛巾在擦头发,房间内天花板雾气缭绕,那股英国梨与小苍兰的香味更加浓郁更加确切无比地飘了过来。
陆与游住在她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