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韫玉点头,“好,张妈妈也早些歇息。”
用完粥提木桶去后园井边。
夜风拂面带着花香,在厨房烧一天火,出了汗,粗布衣裳黏身上很不舒服。
石韫玉万分想念现代的淋浴。
她绞帕拭面,又解开衣裤擦洗。
白日里黑粗的眉毛变成如柳叶,蜡黄脸也褪成凝雪肌肤。
月光泻在她身上,照得她光容鉴物,艳丽惊人。若花树堆雪,如新月清辉。
五年前她渐显容色,张厨娘有天夜里起来给府里主子做夜食,她帮忙烧火,忙完后两人坐在灶边烤火,对方看着她的脸唉声叹气:“翠翠啊,你可得藏好这张脸。”
后来石韫玉才知道,厨娘唯一的女儿,就是因为容貌美丽,遭老爷看上抬了姨娘,不久后就生了场重病,玉殒香消。
深宅大院里的事,哪有那么简单。
她穿越前是编辑,闲暇时看过很多宅斗宫斗文,自然知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美貌单出是死局。
故而她开始遮掩容貌,涂粗眉毛,用草药把脸涂黄,每天擦洗完,都会从怀里拿出眉笔和草药,重新画好伪装才回去睡觉。
回到耳房已经熄灯,下处通铺挤了四个丫头,正小声说话。
“翠翠姐,你怎么天天这么磨蹭。”
说话的是小兰,才十四岁,平日里叽叽喳喳,说话很直。
石韫玉笑了下,“天太热,洗久了些。”
小兰再没说什么,转头和其他三人说笑去了,言辞兴奋。
“我今天远远看到大爷了,真俊啊,也不知会娶什么样的妻。”
“娶谁不晓得,但我听内院的李妈妈说,这次大公子回来小住,夫人似乎有意给他挑个通房。”
“啊呀,当真?!”
“你小声点,我也只是听说。”
“也不知谁会那么好命,大爷这般神仙人物,要是能跟了他,将来主母进门运气好说不定能抬个姨娘,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咱们是别做梦喽,夫人要挑,也是从她身边那几个花容月貌的贴身婢女里挑。”
“……”
石韫玉默默听着,躺到了角落。
“翠翠,你不好奇大爷吗?”
有人冷不丁询问,她愣了一下。
她想起方才传菜时的惊鸿一瞥。
那时顾澜亭坐主位下首,身着青缎袍,手中握白瓷酒杯,与身旁的人谈笑风生。
琼姿皎皎,玉影翩翩。
果如传闻中谦谦君子。
她回过神,轻声回道:“那是主子,我不敢好奇。”
“一板一眼的,真无趣。”
她没有回嘴,躺着看窗外的星星。
不一会几人止了话头,鼾声磨牙声搅作一团。
石韫玉睁着眼,毫无睡意。
现代记忆里通明的灯火与此刻沉甸甸的黑暗交错,那种格格不入的孤寂感又浮了上来。
她悄悄起身,套上衣裙,像一抹游魂悄悄溜出了屋子。
入府后她总是失眠,五年前寻着个好去处,是她的“秘密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