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信重如山,厚赐兵甲,爱护将士之心,末将铭感五内,敢不效死命以报?!明日若不破城,仇成提头来见!”
石山微微颔首,目光转向左君弼、夏君祥、金朝兴三人,命令道:
“城外壕沟虽浅,拒马、鹿角等障碍物尚存,须先行清除,为明日大军攻城扫清道路。左将军!”
左君弼心中一凛,知道自己的任务来了,连忙应道:
“末将在!”
“命你部掩护夏城主、金兄弟所部清理东、南两面城墙前障碍,务必确保破障将士安全!”
比起先登破城,掩护破障的危险性无疑小了很多,左君弼暗自松了一口气,抱拳应下。
“末将领命!”
夏君祥和金朝兴跟着出列,二人都清楚本部既无兵甲又缺训练,皆没有攻坚能力,此番前来,主要是表明态度,为红旗营壮声威,元帅愿意分任务,已是承认他们的地位和贡献,哪里还敢有意见?
“谨遵元帅号令!”两人齐声应道。
巢县特殊的地形限制了攻城兵力展开,石山将主攻方向预订在东城墙,除了地势相对开阔,更因时值初夏,此地常刮东南风,可借助风势压制城头守军的弓弩射击,减少本方人员伤亡。
午时刚过,破障行动开始。
夏君祥麾下的无为乡勇人数较多,被分配清理相对开阔的东面区域,金朝兴所部乡勇仅六百,负责清理南面障碍。
合肥军好歹出自元军正规军,兵甲配备率远在出自“彭祖家”的仇成部含山军之上,分成四部,交替掩护夏君祥所部和金朝兴所部破障,仍有余力。
捧月卫和抚军卫的精锐士卒在后方列阵,震慑城头守军,防备其可能的出城反击。
石山则立于巢县东南角的一处土坡上,仔细观察着城下三支部队的一举一动,评估各部成色。
合肥军的表现,印证了石山对其“庐州路劲旅”的评价。
命令下达后,各级军官口令清晰,士兵反应迅速,四个掩护分队很快便展开成严密的盾墙和散兵线,行进间队列保持相对完整,显示出良好的纪律性和训练基础。
他们装备的盾牌较大,弓弩射程也比巢县守军稍远。若在野战中对垒,结成坚固阵型,即便是红旗营,要啃下这块硬骨头也需付出不小代价。
然而,左君弼所部的缺点也暴露无遗。
当掩护分队推进到距离城墙约八十步时,城头稀稀拉拉的箭矢开始落下。合肥军士兵立刻紧张起来,盾牌高举,甚至出现小范围的骚动,随后就在军官指挥下整体后缩。
在此期间,只是被动举盾防御,并没有组织弓弩齐射,以压制守军反击。
显然,这支军队习惯了依托坚固工事或结阵对敌,缺乏主动进攻的锐气和攻坚意志。
无为乡勇的表现和其头领性格相关,夏君祥年近四旬,文士气质多于武将,指挥作战并非他所长,乡勇多是无为平民或农户子弟,未加整训,小队之间勉强有些配合。
刚开始推进时,队伍便有些混乱,一些人看到箭矢落下,掉头就跑,引起小范围的混乱,夏君祥只能不断下令将过于惊恐的人换下,让后面相对镇定的乡勇补上。
但这些人早就见识了动乱和杀戮,自发投军保卫家园,心中终究还是有股热血。
一旦克服了最初的恐惧,便能咬着牙,利用简单的木盾或门板掩护,奋力清除拒马、鹿角等障碍,动作虽然笨拙,却带着一股韧劲。
金朝兴率领的巢县乡勇则截然不同。
这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浑身散发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其人麾下六百健儿也多是柘皋乡不甘庸碌一生的年轻人,他们不通什么复杂战阵,甚至显得有些莽撞。
面对城头落下的箭雨,巢县乡勇不像合肥军那样畏缩,反而有人被激起了血性,一边咒骂着元狗,一边用手中简陋的猎弓进行还击,虽然准头堪忧,声势却不弱。
金朝兴本人更是身先士卒,手持猎弓,大声呼喝着指挥,哪里箭矢密集他就冲向哪里,为手下兄弟吸引火力。这股子不要命的血勇之气,竟让城头守军一时也有些忌惮,不敢过分探头。
起初,三支部队的配合堪称灾难。
合肥军的掩护时紧时松,动辄被零星落下的箭吓得整体后移,对守军的压制不力,导致推进中的乡勇暴露在守军攒射之下,瞬间造成数人伤亡。
夏君祥部和金朝兴两部乡勇也缺乏默契,推进速度不一,互相影响。
但有红旗营百战雄师压阵,大家都清楚守军不敢杀出城,虽乱却未溃。
石山并未过多干预,只是通过旗号发出指令,要求各部稳住阵脚,按计划行动。
渐渐地,在后方强军的注视下,三支部队开始找到了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