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秉将纸放到烛火上点燃,看着烧成黑灰,扔到一旁的盆里,转过身就见肖稚鱼一双点漆分明的眼睛正瞧着他。李承秉坐到床边,对着太子都不能直说的话,自然而然就张了口,“康福海那老东西,带着一身伤就跑去宫里,对着贵妃喊娘,又说刺杀是杨忠搞的。”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抱歉,我哮喘犯了,又看了一篇打打杀杀的修真文,搞得自己码字没感觉,幸好今天找回来了
122?第一百二十二章
◎病重◎
肖稚鱼秀眉微蹙,脱口而出道:“他要保住卢平,范阳,河东三地。”
“你猜得出来?”李承秉看她一眼,才说了两句,她想也未想,瞬间就猜出康福海的用意,这份敏锐令人意外。
肖稚鱼忙道:“对康福海来说,还有什么更紧要的。”
李承秉略一点头,道:“老东西惯会装疯卖傻,对着贵妃都能喊干娘,知道杨忠在朝上几次参他,这回他到宫里又是露伤口又是痛哭,故意将刺杀之事往杨忠身上引,贵妃生性胆小软弱,不想让事情攀扯到自家头上,已是有些怕了,对那老东西好一番安抚。”
肖稚鱼眼角余光偷偷扫他一眼,心想这话其实才说一半,最关键还看皇帝。贵妃对朝堂之事向来不懂,经过康福海这么一闹,若皇帝有意安抚,不欲平生风波,说不定还真就和稀泥这么过了。
李承秉应该也是想到这一处,脸色不觉有些微沉,道:“没除了这老东西,真是遗祸不断。”
这一句说的阴恻恻,肖稚鱼不仅侧目看来。李承秉揉了揉她的头发,神色缓和几分,道:“已经很晚了,你先睡,我还有些事要忙。”
他没明说,肖稚鱼猜他是要做些布置以补救康福海今日在宫中的影响。她轻声答应,拉了被子就要躺下去。
见她动作麻利,李承秉忽又将她拉住,上下打量她,想起这几天她事不干己高高挂起的冷淡态度,语气又变得有些不善:“冷心肠的小东西,就没半点不舍?”
肖稚鱼头都大了,只觉得晚上折腾,想着康福海的事毕竟是正事,关系到以后能否有安稳日子过,到底还是耐下心来,对着李承秉温柔笑了笑,“殿下早去早回。”
他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见她露出笑容,真如海棠初绽,心下一动,在她脸上亲了亲,这才起身穿衣,离开寝殿。
走出门外,李承秉立刻便换了一副威严脸色,叫了人来议事,趁夜便派人出去联络裴相等官员。
随后几日朝堂上为了康福海之事争论不朽,令皇帝头疼不已。年关将至,各地奏报都多了起来,皇帝便将争议暂时搁置,一心筹备岁末国傩。
躺在床上静养的康福海听说朝中传来的消息,放下药碗,咂了咂嘴道:“直他娘的,苦死老子了。”
田浩真将一碟果脯放到他面前。自从遇到刺杀,康福海的疑心重了许多,身边服侍的人都换了一轮,平日端茶送药都派心腹盯着,田浩真搏命相救,此后应对得当,倒得了他的信任,这些日子让他在跟前议事的时候,仆从都退了下去。
康福海吃了几块果脯,道:“看出来没,皇帝老儿早就没心思管朝政了,一心只图玩乐。”
田浩真连连点头,事关三地节度,皇帝竟然置之不理,只关心傩戏筹备,便是他现在这样的身份,看着也觉得糊涂。
康福海又道:“只要他不是现在决断,时间拖久了对我就有利。等这伤养好了,我们马上回范阳。”
田浩真听他语气藏着森然寒意,问道:“义父心中已有计较?”
康福海笑道:“叫河东闹出点动静,我以平乱为借口,谁还敢在那时候分我的权。”
“义父妙计。”
康福海大笑,但随即立刻咳嗽两下,声音低沉,他眉头深深皱起,“只是不知这此背后到底是谁暗算我,若是离开长安时还弄不明白,实在令我寝室难安。”说到这儿他脸上笑意一丝也无,只剩下恨色。
“我听说宫里也有人去查,都查不出来,难道真是什么流寇匪患。”
流寇匪患是金吾卫查过的结论,康福海哼道:“若我带的兵会被流寇杀成这样,干脆这三地我别管了,全还给皇帝老儿。”他双目圆睁,鼻子里重重出气,“训练有素,绝非寻常官兵,我看……”
田浩真等了半晌也没听见他说,问道:“义父看是谁?”
康福海双目如深潭,看得田浩真有些撑不住,垂了头,这才道:“我看与太子脱不了干系。”
“什么?”田浩真脱口而出,随即道,“太子那模样,我看杨忠这些日子上蹿下跳,针对义父,会不会是他?”
“杨忠算什么东西,土鸡瓦狗之流,手下能有这样的精锐?”康福海道,“我思来想去许久,朝堂之中对我戒备至深,对文武百官都如此了解,还能插手到禁卫之中的,唯有太子才有可能,就算不是太子本人,也与太子有莫大关系。”
他说了之后,见田浩真依旧半信半疑,他板起脸道:“蠢材,如此手段已是十分难得,这背后的用心更为重要,谁这样想着除我,杨忠绝没有这样的本事……”他只说了半句,田浩真却恍然明白过来。康福海如今手握重兵,他们这些亲信在见识过长安繁华与糜烂之后,尤其是皇帝年迈昏愦,接连宠信佞臣,早已没有从前的朝政清明,他们心里也早生出了一个大逆不道的念头。
这次的刺杀,难道就是因为他们这个念头而起?
他正想着,忽听康福海吩咐,“拿纸笔来,我要写书信。”
田浩真道:“义父身子还没好,交给我就是。”
“不行,”康福海道,“给沈家的信,还必须我亲自来写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