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稚鱼轻轻摇头。
肖思齐以为她盯着宫中的位置,如今希望落空,这才沮丧失望,却不知她是为性命担忧。
李承秉有前世记忆,这一指婚,如入虎穴无疑。肖稚鱼原想着入太子府,谋长久富贵,换了豫王,她只有担惊受怕,日后说不定还要遭李承秉算前世旧账,如此日子哪里还有盼头。
想到这儿,肖稚鱼眼泪簌簌而下,又不能和兄长说实话,伸手擦去泪水,道:“阿兄不知,豫王厌憎我,日后恐怕……”
肖思齐眉头紧拧,不等她说完丧气话,语气温和地劝道:“你样样皆不输人,便是长安贵女里也没几个及得上你,豫王也是肉眼凡胎,如今只是还不了解你,日子长了,哪里还能真厌你。”
肖稚鱼说不出话来,烦闷忧愁全压在心里。
这时仆从又来报信,说肖明海来了,兄妹二人忙迎出去。
肖明海满面红光,进门后让兄妹一左一右分坐身旁,口中称赞道:“好孩子,现在东郡肖氏的运势全落在你们身上了。”
肖思齐忙谦虚道:“幺娘能有这番造化,还是因伯父在长安打下根基。”
肖明海连连摆手,“一家人不是说两家话,我已得到信,陛下有意任我为襄州刺史,这也是沾了幺娘的福气。”
襄州刺史是三品官,更难得是主政一方,实权在握,难怪肖明海一脸喜气。他在吏部看人脸色多年,这才算彻底出头了。
肖明海将昨日御前对答之事说给兄妹两个听,“我就知道陛下突然传召必有缘由,只是宫中还没消息,我也不敢胡乱对外张扬,现在圣旨已下,再无意外。当年你三伯父写信给我,说请了方士来观望家中气运,说什么金莲朵朵贵不可及,我还当是遇着江湖骗术,现在才知是高人独具慧眼,全应验在幺娘身上。”
肖明海让仆从将准备的木箱抬来,当着兄妹两个的面打开,里头都是金器古玩和钱帛。他神色慈祥地说道:“这一去襄州,你们兄妹要使钱的地方还多,这是我多年积累,就留给你们使。”
肖思齐站起身,还没等他开口婉拒。肖明海摆出长辈威严道:“莫做扭捏之态,我在长安十多年苦熬都没能出人头地,若非幺娘被选中为豫王妃,哪有机会入陛下的眼,这些你们安心收下用就是。”
肖思齐再三拜谢,肖明海又嘱咐几句,这才乐呵呵准备要走。
肖稚鱼见伯父脸上喜色掩都掩不住,喉中泛起一丝苦味来,临走时对肖明海道:“伯父去襄州是好事,只是人生地不熟,大伯父行事需小心,切莫做过激之事。”
肖思齐暗自扯了她一把,眼中略带责备。
肖明海却没有怪罪她没大没小,依旧笑着,道:“幺娘年纪虽小,心性却稳重,把心放回肚子里,你大伯父我在长安风浪也经了不少,能安然到今日,别的不敢说,耐心却是足够的。”
将肖明海送走,肖思齐回头刚要说肖稚鱼两句,仆从又跑了来,说宫中赏赐到了。两人又谢一回恩,半个时辰过后,太子也派人送来一份礼。
上门来的内侍正是在城门前迎过兄妹的那位,他规矩行礼,连声道恭喜,将礼物放下后,他笑道:“肖娘子真是天生贵人,梨园那日太子殿下提了小娘子的名字,陛下心疼豫王殿下,这才有这样一桩好姻缘。”
肖思齐连忙道谢,请内侍转达太子。
肖稚鱼听了,这才知道原来全是太子进言,有了这桩指婚,她一口闷气憋在胸口,恩将仇报四个字在肚子里打转,脸上还得强打笑容,将人客气送走。
兄妹两个所在宣平坊,周围住的都是各署衙官吏,肖家几回动静,引得不少人来探听热闹。皇帝贵妃和太子轮番赏赐,一箱箱抬入肖家。闻讯而来的左邻右里齐来恭贺,门前一时喧闹嘈杂,仿若市井。
肖思齐忙于应酬,肖稚鱼则回内院休息,听着外面传来的热闹声音,她心中闷闷不乐。刚才宦官暗示,肖思齐已经在陛下这儿挂上名号,等着日后有机会定会提拔重用t?。以她的身份要做豫王妃实在还差着远,为着皇家的面子,皇帝有意提拔肖家人。照今日情形,可知东郡肖家还有不少好处。肖稚鱼看得出兄长心中欢喜,只是性格老成,这才稳住了。
她知道指婚的好处,可李承秉对她并无半点好感,全是仇恨,这门亲事一开头就错了,她实在难以想象嫁过去之后会遭遇什么。
肖稚鱼坐在书案前怔怔出神。
不一会儿,景春就从外面小跑回来,气喘吁吁道:“外面实在热闹,原来不止一桩指婚,京兆沈家的娘子被指为太子妃。”
肖稚鱼蓦然瞪大眼,“沈家娘子?沈霓?”
景春点头,“正是她。”
肖稚鱼越发觉得气不顺,现在情况竟与构想完全相反。等到日后太子登基,去宫中将要跪拜沈霓——她憋闷得胸口发疼。前世争宠明争暗斗多年,今生不成想一开始她就输了个彻底。
与此同时,永兴坊十王府正是热闹纷呈,指婚的圣旨先后传至太子府与豫王府。
【📢作者有话说】
明天双更
60?第六十章
◎诸多◎
已是入夏时节,太子府中几株石榴树开得正盛,花红似火。
宦官传旨离开,李业脸上的笑敛起,抬头看着远处碧翠枝叶,悠然长吐一口气,吩咐内侍,“去看看豫王可在府中,传旨的人是不是已经去了。”
内侍一遛小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