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合上书,望向远方。
阿枝走来,递上一封信:“西漠来的。没有署名,但封泥上有祭司印记。”
林晚拆开,里面只有一张薄纸,画着一道沙丘曲线,下方写着一行小字:
>“那位沉默的祭司,他的族人找到了他留下的日记。
>他们说,现在愿意听他说的一切。”
她笑了。
当晚,她召集言归与谢无咎,在院中点燃篝火。
“我们做错了太多事。”她说,“我们曾以为,只要让更多人说话,世界就会清明。但我们忘了,有些人需要先学会闭嘴,有些伤需要时间沉淀,有些真相,必须等到对方准备好才能听见。”
谢无咎点头:“言语不是洪水,不该冲垮一切。它应该是雨露,润物无声。”
言归笑道:“所以我提议??重建‘守望学院’,但这次不教言术,不授咒法,只教一件事:如何倾听。”
林晚望着跳跃的火焰,轻声道:“那就叫它‘听心堂’吧。”
三年后,听心堂遍布九州。
学员不分贵贱,不论身份,入学第一课,便是静坐七日,不许开口,只许听??听风,听雨,听邻人呼吸,听自己心跳。
而南岭之上,那株从碑缝中长出的嫩芽,已长成一株小树,枝叶舒展,每逢月圆之夜,叶片便会微微震颤,传出极轻的絮语,像是在复述人间最细微的心声。
有人说,那是新的守默俑在苏醒。
也有人说,那是世界终于学会了,一边说话,一边倾听。
林晚依旧住在那间老屋,每日擦拭《守望录》,接待来访者,解答困惑。但她不再急于给出答案。
更多时候,她只是静静地听。
直到对方说完最后一句,她才微笑道:
“你说得很好。”
“我听见了。”
“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某个月夜,她梦见谢无咎站在星空下,手中拿着一支笔,正往虚空书写。她问他在写什么。
他回头一笑:
“我在写一本新书,名字叫《倾听录》。”
她醒来时,窗外星光正好,乌木簪静静躺在枕边,泛着温润光泽。
她起身推开窗,听见风穿过林梢,带着万千细语:
有笑声,有低泣,有告白,有沉默。
而这一切,都不再需要被证明真实。
因为在这个世界里,每一个声音,都被允许存在。
每一个灵魂,都被允许选择??
说,或不说。
真,或藏。
怒,或宽恕。
最重要的是:
他们都终于相信,有人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