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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5 李代桃僵（第1页）

“向谁交代？交代什么？”

宇文宽听到这话后，眉头当即一皱，旋即便怒声道：“我耶殚精竭虑、为国操劳，此情朝野俱知，岂因二三邪言有改？这些只不过是那些奸诈之徒用来阻挠我耶立事建功的歹毒之计罢了，越是。。。

暮色如墨，缓缓浸染长安城头。张岱牵马缓行于春明门大街，足音在空旷街面回响，似叩击着这座巨城沉睡的魂魄。风自曲江方向吹来，带着湖水微腥与柳絮轻扬，拂过他额前散落的发丝。他未披外袍，单衣裹身，肩头犹存裴相公方才拍下的余温??那一掌既含嘉许，亦似重托。协律郎本掌雅乐正声，如今却成了维系朝局清浊的一根细弦，稍有不慎，便断于无形。

归家途中，他绕道东市南隅，欲购一帖松烟墨以备誊录案卷。市门将闭，灯火次第亮起，胡商收摊，酒肆飘香。正当他驻足一家文具铺前时，忽觉背后有人凝视。回首四顾，只见巷口阴影里立着一名布衣书生，帽檐压得极低，手中握一卷残破诗稿，目光如钉。四目交接刹那，那人猛然转身，疾步隐入窄巷深处。

张岱心头微动。此人形迹可疑，且眼神中似有怨愤交织，不似寻常士子。他略一迟疑，终是弃购墨之举，悄然尾随而入。巷道曲折幽深，两旁高墙夹峙，仅容一人通行。脚步声在石壁间回荡，忽远忽近。行至第三岔口，前方人影已杳，唯余地上半片被踩碎的竹简，其上墨迹斑驳，依稀可见“玉楼宴罢”、“金屋藏娇”等语，字迹娟秀却刻意模仿女子笔意，显为伪造。

张岱俯身拾起，指尖触到一丝黏腻??竟是血迹未干。

他脊背一寒，立知此事未了。杨慎矜虽伏罪，然此等物证仍在暗中流传，足见幕后尚有余党未除。更可怕的是，这些伪作已非单纯谤毁公主，而是开始构建完整“证据链”，意图让谣言由口耳相传升格为“铁证如山”。若再任其扩散，即便三司定谳，也难挽民心倾覆。

归宅后，他命仆人紧闭门户，取火焚去那半片竹简，旋即提笔修书一封，遣心腹连夜送往信安王府。信中只言：“妖氛未净，伪证再生，恐有更深之谋待发。”写毕掷笔，独坐灯下，良久不语。

三日后，宫中传出消息：玄宗因忧劳成疾，暂居兴庆宫南薰殿调养，诸王公主不得擅入问安。与此同时，左藏库上报失窃??原存于内府、专供皇室祭祀所用的十二枚鎏金龟符竟不翼而飞。此符乃太宗年间所铸，每枚刻有不同星宿名，向为册封亲贵、召命节度使之信物，平日由尚仪局严密封存，非天子亲诏不得启用。

张岱闻讯，顿觉五雷轰顶。若有人持此符假传圣旨，或可矫令调动边军、开闭宫门、甚至伪造遗诏！此事绝非普通盗窃，实为图谋社稷之举。而偏偏此时天子闭宫不出，内外隔绝，正是最佳时机。

他立即奔赴御史台求见裴耀卿，却被门吏拦下：“裴公已奉诏入宫议事，三日内不得见客。”连问数人，皆称不知去向。他又转往玉真观，道童告曰公主近日闭关诵经，拒不见人；金仙则自拘禁举子事件后便深居简出，连王府属官亦难通传。

长安仿佛陷入一场无声的窒息。

当夜，张岱正伏案整理旧乐谱以掩心绪，忽听院外有异响。推窗窥探，见墙头黑影一闪，随即落地无声。他屏息取剑，轻步而出，只见廊下石阶摆放一只青瓷小瓶，瓶身刻“九酝春醴”四字，乃是宫中特酿御酒标签。拔塞嗅之，酒气清冽，然瓶底附一纸条，墨书八字：“子时三刻，曲江亭见。”

他认得这笔迹??正是前日巷中所遇书生！

张岱沉吟良久，终决定赴约。换上便服，佩短刀藏袖中，独自步行出坊。此时夜禁已启，街鼓响过二更，巡丁巡弋如鬼魅穿行。他凭协律郎腰牌避过数道关卡，抵达曲江池畔。月光洒落水面，波光粼粼，荷叶初展，凉风袭人。远处芙蓉园灯火隐约，笙歌隐隐传来，似有贵人夜宴。

他缓步走向临水六角亭，尚未登阶，忽听身后??作响。回头望去，芦苇丛中钻出一人，正是那书生。对方摘去斗笠，露出一张年轻却憔悴的脸，眼中布满血丝。

“你是何人？”张岱低声喝问。

“我叫崔涣，原为弘文馆校书郎。”青年声音颤抖，“三日前，我被金仙公主家奴掳走，囚于别院地牢，逼问我是否参与撰写谤诗。我不曾写过一字，但他们不信……他们用烙铁烫我手臂，说我手中诗稿是从某位公主侍女处购得……”

他说着卷起衣袖，露出一道焦黑疤痕。张岱瞳孔骤缩??那并非普通烙印，而是半个篆体“玄”字，分明是宫廷秘刑标记，专用于惩处内侍叛逆者。

“后来呢？”

“后来……有个蒙面人深夜潜入，杀了看守，放我出来，并交给我这只酒瓶，说若想活命，就按指示行事。他还说……”崔涣咽了口唾沫，“还说真正的主谋根本不是杨慎矜，而是另有其人，正在策划一场更大的变局??要在陛下病重之际，借公主丑闻引发宗室内斗，再以伪诏废立储君！”

张岱浑身冰凉。废立之事，古来最忌。一旦成功，便是改天换日；一旦败露，便是灭族之祸。而眼下局势，恰好处处契合这一阴谋：天子闭宫、宗室猜忌、士林动荡、信物流失……每一环都像是精心布置的棋局。

“那人可留下姓名？”

崔涣摇头：“但他临走前说了句奇怪的话??‘昔年梨园旧人，岂忘霓裳羽衣之誓？’”

张岱心头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