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甘棠抬手,淡然道:“慢。”
他声音不大,却压过了厅内所有嘈杂。
蔺甘棠看向她,那一眼极淡,却像是在说:等。
她懂——他要借这场局,逼出真凶。
她垂下眼,什么也没说。
只在心里默念了一句:那就赌。
夜更深了。
厅内灯焰亮得刺眼,烛影在地上晃成一片。
空气里弥漫着酒香、香灰,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冷。
所有人都屏着气,连呼吸都压得极浅。
都在等蔺甘棠开口。
他缓缓起身,动作极慢却稳得让人心慌,慢慢拿起那盏被指有毒的酒。
他的手指修长而乾净,动作不疾不徐。
“若真是毒——”
他他把话压得很低,微微一笑,目光扫过众人。
“那孤就替她试试。”
语气平平,像在说天气良好一般稀松平常。
“王——”有人下意识惊呼,可话音还没来得及合上,他已仰首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杯底朝天。
一时间没有人敢出声。
步笑安脸色发白,几乎要冲上前。
她指节发紧,脚下一步都动不了。
鹤须老人的笑僵在脸上,额角的青筋隐隐鼓起。
“王,您——”他只来得及喊出半句。
蔺甘棠抬眼,神情淡漠。
“味道一般。”
话落,他随手将空杯掷开,清脆的声响在地面滚了一圈才停。
整个人好端端地立在众人面前。
酒盏落地的瞬间,一名侍者忽然捂着喉咙,口吐鲜血。
有人惊呼一声,座侧众人立刻乱作一团。
有人掩口咳嗽,有人跌倒,杯盘碰撞作响。
蔺甘棠却不动,像早知这一幕会落在谁身上一样。
只把身形微微侧了半寸,避开了这等场面。
他转向宴会主人,语气平稳。
“兆远侯府的待客之道,真让孤长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