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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1章 天劫之界（第3页）

师父说：“听见了吗？这就是‘道’??不在于你说什么，而在于有没有人听见。”

后来他才知道，那铃，便是第一代守碑人所铸，内藏半枚声核碎片，专为守护“我在”传承而生。

而现在，那铃早已碎裂，化作盲女手中的残片，化作他掌心的血，化作千千万万人墙上的刻痕。

道从未断。

他拼尽最后一口气，爬向那口半出土的摄魂钟，用颤抖的手指，在钟身裂缝旁，一笔一划，写下最后一个“在”字。

血字成形刹那，钟内传出一声悠长哀鸣，仿佛沉睡三百年的灵魂终于得以喘息。

紧接着，钟顶石龙双眼熄灭，衔珠坠落，摔成粉末。那团血光挣扎片刻，竟化作一点星芒，缓缓飘向南方??像是归乡，又像是寻找新的容器。

少年仰面躺倒，望着灰白天穹，唇边血迹未干，笑意却温。

他知道，李崇安不会就此罢休。朝廷仍有无数暗手，江湖尚存诸多傀儡，未来的路，只会更险。

但他也知道，从此以后，不再是他一人执剑。

江南村妇会把“我在”绣进婴儿衣襟；北境老兵会在战壕刻下暗号；西域商旅会在驼铃中藏一段录音咒；就连皇宫里的小太监，也可能在扫地时，偷偷用扫帚尖划出那个字。

声不可囚。

言不可灭。

心火不熄。

他闭上眼，呼吸渐缓。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粗糙的手轻轻抱起他。睁开一线眸光，只见盲女站在身旁，牵着那头逃走又归来的小驴，眼中含泪，却不悲不喜。

“你还没死。”她说，“所以‘我在’还得继续写下去。”

少年想笑，却发不出声。

盲女将他扶上驴背，自己坐在后头，握住他的手，贴在“回声”剑柄上。

驴子慢悠悠转身，踏着沙尘离去。

身后，皇陵废墟中，那口裂钟静静矗立。

第二日清晨，有牧童路过，惊讶发现钟身上多了一行新字，笔迹稚嫩却坚定：

**“昨日有人在此打败了沉默。”**

同一时刻，京城皇宫。

李崇安站在观星台，面色铁青。面前悬浮的血晶早已碎裂，化作灰烬飘散。十二名哑龙卫全军覆没，地宫损毁，摄魂钟核心逸散，十年布局毁于一旦。

老太监颤巍巍上前：“大人……江南三十六城，已有二十九城出现大规模集会，百姓不言不语，只相互展示掌心写的‘我在’。官府抓了上千人，可每抓一个，第二天就有十个人补上……”

李崇安沉默良久，忽然冷笑：“那就让他们写。写得越多，怨气越重。等下一个无月之夜，我会点燃‘焚言火’，把所有‘在’字烧成灰，再让灰落进井水、粮仓、婴孩口中??我要他们连做梦都忘记怎么开口！”

他转身走入密室，取出一卷漆黑卷轴，缓缓展开。

卷上绘着一幅诡异图案：九百九十九张人脸拼成巨口，口中心是一枚跳动的心脏，心脏上赫然写着两个朱砂大字??

**“吞声”**。

而在千里之外的某座小镇祠堂里，一名六岁女童正趴在地上，用粉笔一遍遍描摹墙上那个被涂刷过无数次的“在”字。

母亲轻声警告：“别写了，官差昨天刚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