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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2章 心比天高（第2页）

报告显示，在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阿尔金山脉交界处，曾检测到一种无法解释的天然共鸣结构，形如巨大竖琴，由风蚀岩柱自然排列而成。当地人称之为“鬼乐山”，传说只要有人在此说出谎言，整片山谷便会发出凄厉啸叫，直至说谎者忏悔为止。

“那就是雷骨的外显装置。”李昭说，“但它现在失控了。过去一个月，新疆、青海、宁夏多地出现异常雷暴，气象局查不出原因。实际上，那是群体愤怒的积累达到了临界值。”

曹阳翻开报告附录，一页手绘图纸引起他的注意：一座倒置的金字塔形建筑，埋藏于鸣沙山下方，顶端连接着那组岩柱阵列，底部则直通地幔热流层。建筑内部设有五重音chamber，分别对应五音系统，中央核心处标注着一行俄文翻译：“**情绪放大器??用于文明调节或终极威慑。**”

“这不是古人建的。”他低声说，“是更早的存在留下的。”

没有人反驳。空气沉重得几乎凝固。

三天后，一支秘密科考队悄然进入鸣沙山禁区。曹阳携带特制录音设备，深入地下溶洞系统。沿途岩壁上布满古老涂鸦，描绘着五位女子分别操控风、水、火、地、空五大元素的场景，她们脚下皆踩着扭曲的人形，象征情感对理性的压制。

行至第五层洞穴时，眼前豁然开朗：一根高达百米的石柱矗立中央，表面密布蜂窝状小孔，每个孔洞中都嵌有一片薄如蝉翼的黑曜石片。当风吹过，石片振动，发出低沉嗡鸣，宛如亿万冤魂齐诵经文。

这就是雷骨的核心??“悲鸣柱”。

曹阳缓缓走上平台，打开扩音器，播放他最新制作的音频作品：一段长达二十分钟的社会真实声音拼贴。其中包括农民工讨薪时的嘶吼、抑郁症患者直播自杀前的最后一句话、一位母亲在女儿车祸身亡后反复拨打她手机的忙音、还有一名警察在缉毒行动中牺牲前对队友说的“替我看看sunrise”。

声音响起的刹那，整根石柱剧烈震颤，黑曜石片开始逐层脱落，化作粉末随气流升腾。与此同时，地面传来隐隐轰鸣，远处沙丘接连崩塌，露出更多类似号角的金属构件，它们彼此呼应，形成环形声场。

“它在接受净化。”李昭通过对讲机喊道，“但你还差最后一步！必须用自己的声音覆盖原始频率！”

曹阳摘下耳机，对着麦克风，一字一句地说：

“我知道你们恨。你们有权利恨。那些被强拆的房子，那些夭折的孩子，那些说了也没人听的求助……我都记下了。我不是来平息愤怒的，我是来承认它的存在的。错的不是你们想呐喊，而是这个世界一直假装听不见。”

他的声音通过设备传入悲鸣柱，瞬间引发连锁反应。所有残余的黑曜石片同时碎裂，化作一道赤色光流冲天而起，穿透沙层，在夜空中炸开一朵巨大的火焰莲花。

同一时刻，全国范围内，三千余名曾遭受不公待遇的普通人，在梦中同时听见了一声清晰的thunderroll。醒来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写下了一封信、打了一个电话、或在一个社交平台上发布了一条从未敢说出口的真相。

第二天，《人民日报》内参刊发专题报道：近期多地信访量显著下降，基层矛盾调解成功率提升%。专家分析认为，可能与近期公众情绪普遍趋于理性释放有关。

一个月后，曹阳回到北京，在国家大剧院举办了一场名为《沉默之声》的沉浸式声音艺术展。展厅中央悬挂着五件仿古乐器：凤首箜篌、归寂鼓、青玉箫、赤铜铃、玄铁埙。每一件都连接着实时数据终端，接收来自全国各地的情绪波动信号，并将其转化为可视化的声光演出。

开幕当晚，当南方海娘的温柔潮音与西方雷骨的雷霆余响在空间中交汇时，现场五百名观众中有三百二十七人当场落泪，六十八人拥抱陌生人，还有十一人跪地给远方亲人磕头致歉。

展览持续七天，参观人数突破十万。最令人震惊的是，第七天午夜，故宫地底的钧天之枢竟再次自主鸣响，虽仅持续七秒，但全球二十四座主要城市的电离层监测站均记录到同步波动。

事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邀请曹阳参与“人类情感遗产保护计划”。他在演讲中说道：

“我们总以为文明的进步在于科技、经济、军事。可如果人与人之间失去了倾听的能力，再先进的城市也不过是一座巨型坟场。五音不是神话，是我们遗失的本能。而重建它的方法很简单??少一点表演，多一点真诚；少一点评判，多一点共情。”

演讲结束时，一只流浪猫悄悄溜进会场，蜷缩在他脚边睡着了。有人拍下照片，配文：“连动物都知道，这个人说的是真的。”

数日后，曹阳收到一封匿名信，信纸是用旧报纸裁成的，字迹歪斜：

>“我是个包工头，十年前为了赶工期，让工人住在危房里，塌了，死了七个。这些年我天天喝酒，不敢睡觉。看了你的节目，我把赔偿金全给了家属，去公安局自首了。判了八年，但我终于能睡着了。谢谢你让我听见自己的良心。”

他把信夹进母亲的日记本里，轻轻合上。

那天晚上，他做了个梦。梦见五位女子站在昆仑山顶，各自抱着一件乐器。她们相视一笑，然后将乐器沉入云海。从此，五音归寂，不再显现。

醒来时，窗外阳光正好。他打开手机，发现社交媒体上悄然流行起一个新的标签：#我说给你听#。点进去，全是普通人录制的语音留言??有儿子对父亲说“爸，我错了”，有妻子对丈夫说“那次吵架，是我太倔强”，还有一个小女孩轻声说：“妈妈，虽然你走了，但我每天都有好好吃饭。”

他笑了笑，点开录音功能，对自己说：

“曹阳，你不必成为神，只要做个愿意听的人就好。”

声音落下，楼下的梧桐树忽然沙沙作响，仿佛整个城市，都在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