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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4章 天光宇石(第2页)

一场无形的仪式,正在天地间悄然完成。

七日后,少年抵达西南群山。此处终年云雾缭绕,传说有“忘川”横贯地底,饮其水者尽失前事。村寨依崖而建,屋舍外墙皆刷白石灰,不留一字一笔。孩童嬉戏时不慎画了个圈,立刻被长辈呵斥擦除:“莫留痕迹,免招祸端。”

他在村口遇见一名老妪,拄拐独行,口中哼着不成调的歌谣。靠近一听,竟是《正气歌》片段,只是每个字都被刻意扭曲,听起来像呓语。

“婆婆,您在唱什么?”他轻声问。

老妪浑浊的眼珠转了转:“没唱啥,瞎哼呗。咱这儿规矩,不能提过去的事。提了……会惹鬼。”

“什么样的鬼?”

“就是那种……半夜爬出来,在墙上写字的鬼。”她哆嗦一下,“好多年前,有个外乡人来教娃娃识字,结果全村人都做了噩梦。第二天,那先生不见了,墙上多了好多‘在’字。后来官府来了,把墙推了,人抓了,连做梦都说梦话的娃都被带走。”她压低声音,“听说啊,那些娃现在还在井底下,天天凿石头,一句话都不能讲。”

少年心头剧震。

这不只是压制言论,这是系统性抹除“个体存在感”。当一个人连做梦的权利都被剥夺,他还算活着吗?

当晚,他潜入村中废弃学堂。破桌上积满灰尘,但他拂开一看,底下竟层层叠叠全是炭笔涂鸦??稚嫩的“我”、“在”、“妈妈”、“我想回家”。孩子们明知会被惩罚,仍在黑暗中偷偷练习发声。

他蹲在地上,一寸寸抚摸那些字迹,忽然发现地板有松动。撬开一看,是个暗格,里面藏着一本残破日记,扉页写着:

>“我是柳明昭,癸未年春入学堂任教。

>今日教孩子们写第一个字??‘我’。

>小花问我:‘老师,写这个会不会挨打?’

>我说:‘会。但如果你不写,你就不是你了。’”

日记到此中断,最后一页沾满干涸血迹。

少年抱紧日记,泪流满面。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脚步声。十几个村民手持火把围拢而来,领头的是位穿青袍的老者,面容威严,胸前挂着一块玉牌,上面刻着“肃言使”三字。

“又是你。”老者冷冷道,“三年前你在东洲煽动盐工造反,害我族三十人被牵连处决。今日竟敢再来惑乱民心?”

少年站起身,平静地看着他:“你们怕的不是我说话,是别人也开始说。因为一旦开口,你们精心编织的谎言就会崩塌。”

“荒谬!”老者怒喝,“我们维护的是秩序!若人人随意发言,岂不天下大乱?”

“可你们连‘我在’都不让说,还谈什么秩序?”少年反问,“一个孩子想告诉世界他活过,竟要冒着被活埋的风险。这样的秩序,配叫正道吗?”

老者脸色铁青,挥手下令:“烧了这屋子!把他抓回去审问!”

火把掷来,烈焰腾空。少年却不逃,反而取出声核碎片与铃铛残片,合二为一,置于唇边。他深吸一口气,吹响。

没有旋律,没有节奏,只有一声悠长、撕裂般的鸣响,如同濒死者最后的呐喊。

整座村庄瞬间静止。

火焰凝滞空中,村民僵立原地,连风都停了。唯有那声音持续扩散,钻入每一扇门窗,渗进每一块石头缝隙。紧接着,奇异的一幕发生了??所有曾被涂抹的墙壁,开始自行浮现文字。那些被石灰覆盖的“在”字,一个个破壁而出,金光流转,宛如复活。

更惊人的是,村民们的眼神变了。

有人突然抱住头痛苦呻吟:“我想起来了……我爹是被冤杀的……他说过‘我在’……我没敢回应……”

有人跪地痛哭:“我女儿……他们说她夭折,其实是被抱走了……因为她会说话……”

还有人冲进自家祠堂,砸开祖先牌位,吼道:“老子的名字根本不是‘奴四’!我是李承志!我爷爷是县学秀才!”

记忆的闸门一旦开启,便再也关不上。

老者踉跄后退,玉牌碎裂。“不可能……‘忘川水’明明已经洗去一切……”

“水能洗去记忆,洗不去灵魂深处的回响。”少年走到他面前,“你们用药物、恐惧、谎言筑起高墙,可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墙就会倒塌。”

次日清晨,村庄重归宁静。但不同的是,家家门口挂起了木牌,上面工整写着主人的名字与生辰。孩子们背着竹篓上学,歌声清脆:

“我在,我在,阳光照我怀;

我在,我在,风雨也不能改……”

少年离开时,老妪追上来,塞给他一只陶罐。“这是我腌的梅子,以前不敢送人,怕说是贿赂。现在……我想让你知道,我做过这件事。”

他接过,郑重道谢。

继续西行,穿越瘴林,攀越雪岭。一路上,类似的故事不断上演。有的地方以“谐音避讳”禁言,连“自由”二字都要拆开写作“自尤”、“由力”;有的村落设立“言语税”,说一句话就得交一粒米;更有甚者,将新生儿舌头穿孔,插入银环,称为“锁灵钉”,以防长大后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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