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可能因为力气不足,或是没有合适的工具,钱霁月发出的小声敲击有些闷闷的,不响亮也不清脆,更像是某种计时。
但她绝对一直关注着门口的动静。
尧瑶回应地轻轻敲了敲稻草下的另一个门扉,里面的敲击声马上就停了停,然后变成了明显能体现出激动情绪的敲击。
不过音量仍然不大,这也让尧瑶松了口气。
“好像也不是个笨蛋。”她在心里嘀咕。
“最多戒心差了些,但千错万错,也不是受害者的错。”
钱霁月确实倒霉了点。
“但如果是娇养的小姐或是像我这样生在和平年代的,也想不到会飞来这样的横祸在自己身上啊。”
尧瑶开锁开到一脑门汗,擦也顾不上擦。
她所有精力都集中在了门锁之上,在安静的夜晚静静地听着签子挑拨触发锁内各个部位引起的不同动静。
即便有经验加成,她也还是撬锁新手,处在耐心尝试的阶段,顶多脑子活络一些,所有触发出来的动静变化都记在脑子里,正强迫自己用近乎穷举法的办法触发里面的一个个部位机关,再大量地筛除某些可能性,减少失败次数。
她努力地调整呼吸,缓解脑力和体力活动对本就饥贫的身体的巨大消耗。
她隐隐有察觉,这个大铜锁并不复杂,最多重了些,但机关原理很基础。
现在她就像是在做一道极难的数学大题,卷末最后一道最后一问光是找准了思路还不够,可能还有不小的计算量。
她会做,但不确定自己来不来得及,得在交卷之前把东西都填上去了,哪怕她前面的思路可能是错的。
但赌上她的年级排名,她觉得自己思路没错,用的公式定理也是对的。
就是耗脑子,非常容易肚子饿。
“小钱啊,别担心,我一定会救你的,都走了九十八步了。”
“人出来就是九十九步,成功跑走就是一百步。”
“我们一定可以的!”
正鼓励着自己,突然,尧瑶感觉手头的手感一变,那一声动静似乎不一样了。
她动作顿住,浑身定在了那里,顺着这个位置,慢慢调整手腕,带动着签子在铜锁里于不同的位置触发。
最终,咔哒一声,锁开了。
“呼——”
她长出一口气,夜风吹来,竟是有些冰冰凉的。
但尧瑶的心里一片火热。
和不设锁但十分沉重的藏粮口不同,这个地窖口有锁但门很好打开。
尧瑶听了听,鼾声还在,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往下看了看。
钱霁月被绳子绑着,一身伤躺在地上,背在身后的手上还有个用来敲击地面的小木棍,嘴里塞着脏布,泪流满面地看着她。
方才听见敲击声回应的时候,她就意识到这次来的人不是拐子村长,也不可能是他的同伙了。
人有钥匙,只会直接下来看货,先前还来过一个中间人,但买家属哪里的,她是真的不知道。
“嘘。”
尧瑶比了个噤声手势,小心地下梯子。
小姑娘很上道地连连点头,扭动了一下,看起来有些激动。
“我是来救你的,你不要出声,我们悄悄溜走。”
“现在村子里连狗都睡着,天又黑,这是最好的机会。”
钱霁月用力地点头,哭得克制不住,但怕自己呜咽出声,愣是拒绝了她摘布口塞,先让她解手脚上的麻绳。
绳子绑得很紧,她手腕脚腕都嘞得紫红轻肿,有些地方破皮出血加上肿胀,到快黏着绳子了。
尧瑶再小心,也肯定刺激到了她的伤口,但钱霁月愣是一声不吭,平复了一会儿才摘下脏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