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吼声更高了。
“什么?!”虚晃一招儿,竟拿起桌上修剪过头发胡子的画儿,盾牌似地挡住了脸。
“说!”大老刘绝不允许他躲避。
“说就说!”这小子也真能念念有词儿,“你以为咱愿意这样吗?对手像个小羊羔儿,咱也跟着掉价儿。得!咱绝不能让心爱的姑娘跟着咱受委屈,得找那小儿算账去!有劲儿就往咱巴雅尔身上使,干吗酸不溜溜地跟姑娘来这手儿?”
“你、你这是火上加油!”大老刘喊。
“谁说不是!”这位也毫不否认,“可我刚和这主儿一见面儿,就有点儿傻了眼。且不论这个长得帅啊,就瞧那身斯文劲儿也让你觉得自个儿像个野蛮人似的!”
“嘿嘿!知道就好!”大老刘冷笑了。
“好是好!”这位脸皮子也真厚,“可咱这嘴皮子却没发软,张口就是一通质问。谁曾想到这位大学生听后直摇头儿,半晌才文绉绉地给了咱这么两句:南丝日玛想得太单纯了,我们的分手绝不是因为您……我当时失声大喊了:那到底为什么?他却避而不答,只是说他已经申请调往更加偏远的草原,今天下午就要到旗上办手续。再问,他竟满眼溢满了泪水,扔下两封信便默默地走了。”
“信!那信呢?”大老刘出于职业的本能,急切地问道。
“没劲!”巴雅尔竟随手扔了过来。
大老刘忙拆开仔细看着,愣没注意到巴雅尔在那画像上瞎涂瞎抹起来。赛里夫这小衙内也太霸道了!在信中竟说,他在日本见的女孩子越多,就越觉得南丝日玛的不可代替。既然在留学上他能战胜了他,在这上头更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他虽然现在远在国外,但在国内当旗长的父亲却很欣赏他的选择……还有一封是给苏木达阿日布的。信中说,作为父亲的老部下,他不应忘记怎样管教好他的侄子。斯尔杰怎么成了草原企业家,自己心里也该有数的。趁火打劫,国内还有好多铁哥们儿,也不会对此袖手旁观的。尤其是对那位非得返归故乡的高材生,似乎也应该让人家死心远走高飞了。只有净化了环境,才能更快地洽谈好那宗和日方合资的项目。须知这种肉类罐头胆固醇低,在欧美日本大受欢迎。只要投产,定能尽快补上斯尔杰那笔十几万元的亏空!云云。
大老刘看毕,一时间愣然了。条件反射一般,只觉得眼前飘闪着一个又一个问号。时而**近了,时而又飘远了。时而勾连在一起,时而又一如风吹散了。似和自己的案子无关,却又缠绕着他不由得浮想联翩:
老阿日布到底在扮演什么角色?
斯尔杰原来竟负债累累……
赛里夫在其间掌握了什么把柄?
罐头,还有那奇特的罐头……
赛汗塔拉果真是治安模范吗?
这块净土上隐没着什么……
说不清,道不明,大老刘只觉得蓦地那双特别的大马靴又在眼前迈动起来。牵引着他,让他必须苦苦思索下去。
“嘻嘻!”巴雅尔却在一旁突然笑了。
大老刘忙走近一看,就只见这小子正在那张画上乱涂乱抹。自己原先用笔修剪过的杂乱长发,刮掉的络腮胡子,又让这小子闲极无聊地涂涂抹抹胡添上去了。他妈的!半日辛苦是闹着玩儿的吗?大老刘顿时虎目圆睁了!
“蓝图!”巴雅尔嬉皮笑脸地竟没觉察。
“蓝图?”大老刘的虎目却骤然又缩小了。
“谁的?”巴雅尔一本正经地问。
“我的!”大老刘觉得问题太古怪了。
“不一定!”巴雅尔却还在委屈人。
“你!”大老刘来气了。
“我?”巴雅尔一起身儿,“您哪!我该拜拜了。南丝日玛这工夫准赶着水车去井边儿,这可是个讨姑娘好儿的绝妙机会!”
“你敢!”大老刘想拦。
“不敢?”这小子却说,“咱没那么没出息!中国人连死都不怕,咱还在乎个小衙内赛里夫?”
“可别忘了还有局子里!”正欲提醒。
“嘿嘿!”这家伙更无所谓了,“咱早和老爷子有约法三章!”
“这?”大老刘没辙了。
走了,还是打着口哨走了。他妈的!没商没量的,就顾得死盯着一个娘们儿,这算哪家子的风格?
得!只有自己瞧着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