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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的惨剧(第2页)

“没有什么重要公事,我也要听听你讲。”

路英风向室内各人扫视一周,开始报告:“告岭这个地方,原来是个荒山,在抗战时期,仅仅有一座抗日阵亡将士墓。胜利之后的第二年,就是民国三十六年(1947年)春天,其实还没有到春天,刚过旧历年,来了一个吴兴人,叫孔锡侯,三十五六岁的人,据说是个大商人,在上海、汉口、重庆沿长江各大码头,都有他的商业。他来到告岭后,找到保长,拿出大量的现款,在告岭买下七八百亩山田,又雇得不少的人,起了一所很大的庄院,里面有一二百间房子、仓库。他又招雇佃户一百多人,把七八百亩山田都佃给他们耕种,一切种子、肥料、农具、耕牛,他都购置齐备,实在花下去不少的金钱。他对佃户,精明而又宽厚,一般佃户都很乐意和他合作。从这孔锡侯一来之后,荒僻无人的告岭,就变得热闹哄哄,蓬勃有生气。那时候,此地还没有驻军,土匪很多,孔家庄院也备下不少枪械,操练那些佃户,土匪曾经来过一次,吃到孔家庄院的滋味,以后就没有再来了。到现在,有一年下来,听说去年他们收成非常之好,孔锡侯本人,经常在庄院里,有时也出外,到外码头去看看他的商业。他只一个人住在此地,他家眷都在汉口他的商号里。

“告岭自从有孔锡侯来开发,虽然渐渐繁荣起来,还不算怎样有声价,在去年秋天,差不多在孔锡侯来到的半年之后,又来了一个人家,这个人家一到告岭来,在我们知识阶级的眼光里,才认为告岭的身价抬高了,但是在一般乡下人眼光里,就不很注意。这第二个人家是谁?我想夏先生也会知道这个人的,这人在中国的学术界里,占着第一流权威泰斗的地位,就是世界闻名的老化学家,任子宣博士!”

“啊!”夏华惊呼一声。

路英风继续道:“去年夏天,他先派一个私人秘书,是扬州人,英国剑桥大学肄业的,名字叫卞文琪。到此地来,只买了二十亩地,造围墙,自己起个名字叫任家宅。任家宅的围墙里,造成一座法国式的小洋房,里面化学实验室,占据小洋房的十分之八九,小洋房外其余的地方,做一个小规模的农场。房子造好后,在天目溪的急流水中,装置一座大的水力发电机,除去供生活用电之外,化学实验,是常需要大量电力的。孔家庄院,我们司令部,冰坑镇上,之所以都有电灯,除了设备是自己花钱装置,电流都是任家宅免费供用的。任家宅一切布置好了,任老先生才搬进来住,他的化学仪器机械,分装了五十六头骡子,运了两次。任家的人,极其简单,只有任老先生,他的令嫒千金任璞清小姐和秘书卞文琪,再就是一个男仆一个女厨子,是夫妻一对,一共五口人。这任璞清小姐,是中央大学农艺系毕业,生得面貌着实不差,任家宅里的农场,就是为她而设的,听说里面除去化学突变的花草外,养着不少有名种的动物,什么安哥拉兔子、意大利鸡之类。这两家情形,大概是这样了。”

“孔家和任家熟识吗?”

“不是的,他两家本是互不相识,因为同在告岭,告岭又只有这两家,以后就渐渐彼此相熟了。”

“这卞文琪是怎样一个人?”

“我已经说过了,卞文琪是英国留学生,也是学化学的。他虽然是剑桥大学肄业,我们知道,剑桥和牛津两大学,中国人去读书,是很不容易给你毕业的。卞文琪这人,品行性格都很好,三十岁上下,照我的看法,恐怕是任老先生未来的驸马爷。”

“最要紧的问题,”夏华注意地问,“你还没有告诉我,孔锡侯和越狱马盗尤大力有什么纠葛?”

“这一层我却不知道。按说孔锡侯在此创业置产,平常很安分守己,从来不曾有过什么越轨的行动,应该同马盗不会有关系的。”

“去年来的土匪——被孔锡侯打退的,是不是这匹马盗?”

“不是的。去年来的那一批,是东天目山过去的日伪军残部,四个月以前被我们五八零军全部消灭。”

“现在再请你把马盗的情形说一说。”

“对了,我再把马盗的情形讲一下,这一批马盗,原来是抗战时期一批冒充忠义救国军的游击队,大部分是东北人。胜利后,他们不肯接受政府缩编,就变成十十足足的流寇,那时他们有六七百人六七百匹马,军械都相当好,听说原在江浙交界处,后来到安徽,到河南,又到安徽,到江西,到湖南,在湖南吃了一次大败仗,损失一大半,只剩下一百多人,又由湖南到江西,到浙江,最近听说在福建,又有从福建再回到浙江的趋势。他们行动极其飘忽,情报耳目极灵敏,组织极其严密,官军对他们可以说是毫无办法,地方团队对他们又没有抵抗的余地。万想不到,在两个月以前,马盗首领尤大力,忽然在安徽宁国县被捕,这纯粹是意料之外的一种偶然。这事原来是尤大力自己,带着匪徒四人,一共五个人,到宁国县去查看地盘,那时他们的匪股还在江西南部,尤大力五个人,化装商人,来到宁国县,住在旅馆里。晚上军警人员查旅馆,他们五个人一切证明文件都齐备,并没有被查出来,不想尤大力的命运也是合该倒霉,他在街上走,碰到一个湖南人,这商人曾在湖南家中被尤大力抢劫过,是一个受害人,他自然认识尤大力,而尤大力却一点不认识他。这湖南人当下再三审视不错,立刻到县政府警察局报告,警察局得到消息,动员了全部警察,在第二天黎明,包围旅馆,两方面当时开火,这几个马盗真是异常凶猛,开火开到天亮,警察方面死伤倒有七八十人,可以说是马盗弹无虚发,结果一个都没有捉到,全部漏网。这时尤大力已经受伤,最后在出城门时被截获,马盗的子弹已用完,没有抵抗,尤大力就此被捕,手下四个人都逃走了。

“尤大力被捕后,在监狱里,手镣脚铐,本是逃不出来。不知怎样,在一个大雨的深夜,他锯断镣铐和铁窗,终于逃出。事后检查,他是用一个极小但极锋利的钢锯锯断的。他这钢锯从何而来?事后严厉地审讯看守牢狱的法警,方知曾经有人行贿,行贿的人曾经进来过两次。这个人是个中年人,江浙口音,衣服很考究,进来过两次,和尤大力密谈,当然也是马盗一党的人。尤大力越狱后,这个人从此就不再见,因此无法捕捉。他越狱是二十几天以前的事。因为宁国县也是我们五零八军的警戒线范围内,会审尤大力的时候,我代表司令部去参加过一次,因此我认识尤大力的面貌。最奇怪的是:他越狱出来,为什么不回到他的马盗群里去,却一个人跑到海天一峰,用千里镜望孔家庄院?这我就莫名其妙了。”

“告岭附近,还有其他什么重要人物吗?”夏华问。

“没有了。告岭原本是一片荒山。”

谈到此地,副官进来报告:“酒宴已经摆好,请军长让大家入席。”

沈万鹏沉默半晌,这时兴奋地站起来,请夏华、郭中、文雄入席,路英风作陪,冰坑小学校长也被请来作陪。

一餐酒席吃了一个小时,方才尽欢而散。

沈万鹏说:“夏先生三人要旅行游玩,放路英风一天假,叫他做夏先生的向导。”

“下午夏先生准备到哪里去游玩?翻羊角岭吗?”路英风问。

“今天尤大力的一句话,”夏华深思着答,“把我的心压得牢牢的,不翻羊角岭了,我想到告岭去跑跑,看看风景,顺便看看孔家、任家的外表情形。”

“当然!”

夏华、郭中、文雄,向军长致谢告辞,路英风带着一个勤务兵,跟着一同走出,仍旧是五人五马,离开司令部出发,经过冰坑,往告岭放马驰去。

告岭是一片乱山,没有平地,孔家庄院四面围墙,都是用土筑成,范围相当广大,依山峦的高低,起伏蜿蜒,土墙内在每个相当距离就有个碉楼,碉楼上并没有人,大概是因为近来没有土匪、地方平安的缘故,任家宅在孔家庄院以东一里一块不大的平地上,四周全是两丈高的巨石墙,有前后两门,门是坚木钉铁皮的,高大而牢固,比孔家庄院有气魄,在这两家之间,一条较宽的山路,现在已成为街道,两旁新开了好几家店铺。单就墙外的巡视,看不出两家的内容,和路英风所报告的一样。两家都很安谧,看不出有什么将要发生变化的先兆。夏华取出照相机,拍了照。

五人五马,在告岭附近跑了一会,才下午一点钟,郭中提议到羊角岭上去,看看这著名的极高峰。这提议被迅速通过,大家放马向原路驰回,经过冰坑,由冰坑后面爬上去,山路极其险峻,五人所骑的虽然是惯走山路的川马,还不得不小心谨慎。到两点半,到达羊角岭了,那海天一峰远在二十里外,这时却显得低了。由羊角岭向南望,另一最高峰是西天目山的太师岗,太师岗再过去,几十里外的一带青山,就是东天目山。

如果不是路英风催着,郭中还不肯走,路英风算着时间不够了,大家才匆匆下山,下山才到半路,天色渐渐黄昏,天上渐渐张开苍冥的夜幕。五人按马缓行,顺原路回司令部。正走之间,忽然听见路旁乱山杂石上丛树密林之中,有人在高喊一声:“文雄!”

大家一齐惊愕地勒马停止。“夏先生,”文雄惊讶地说,“谁喊我的名字?”

“我听得最清楚,”郭中跳下马来,“的确有人喊士杰,最清楚没有,是江浙一带口音。”

“搜!”夏华只说这一个字,迅速下马,拔出手枪,向喊文雄的声音的地方走去,郭中、文雄、路英风紧跟着,都拔出手枪。

但山石崎岖,林木杂乱,天色又黄昏,视线不明。四人高一脚低一脚,在附近搜索半晌,毫无踪影,满地都是去年秋天的腐化了的败叶,更显不出脚印,四人搜索了半小时,天色黑下来,只得退出,上马向回走,一路上大家枪都握在手中,子弹登膛,保险打开,十分警戒着下山回到司令部,幸而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事件。

一路上,大家都很缄默,一进司令部大门,夏华四面看一看,首先问文雄道:“的确是喊你的名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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