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网

奇书网>西方伦理学名著提要 > 第二节 限度(第1页)

第二节 限度(第1页)

第二节限度

阈限种种

即使包括无声的、甚至是不用手势的对话形式,对话生活和独白生活的阈限与对话和独白的阈限也并不一致。不仅有大量的对话生活表面上看来并非对话,也有一些对话不是生命的对话,纵使它徒有其表却缺少对话的本质。的确,很多时候似乎只有这一种类型的对话。

我知道有三种对话:有真正的对话——无论是开口说话还是沉默不语——在那里,每一位参与者都真正关心对方或他人当下和特殊的存在,并且怀着在自己与他人之间建立一种活生生的相互关联的动机而转向他人;有技术性的对话,它只是由客观理解的需求所激起;还有装扮成对话的独白,其中,片刻即会相遇的两个或更多的人分别以奇异的转弯抹角、迂回曲折的方式与自己说话,设想他们已经摆脱了被置于自己打发时光的痛苦。如我所言,第一种对话已经少见;这种对话出现之处,无论采取多么“非精神”的形式,代表人类精神之有机存在的持续性证据还是可以体现出来。第二种类型具有“现代存在”不可分割的纯正的性质。然而在这里,真正的对话不断地隐匿在各种各样光怪陆离的角落里,偶尔也以一种不合时宜的方式出其不意、却不恰当地攻破其表——当然,通常是一种自以为是的宽容而不是完全的反感。——正如在列车守门者的语调中,在一个年长的卖报人对你的一瞥中,在烟囱清扫工人的微笑中。第三种对话……[1]

在一次辩论中,思想不是按照其在头脑中存在的方式,而是以说话的方式去表达。这些思想尖锐地击中要害,但是说话的对象并不存在,他被认为以任意方式将个人呈现;一次会谈既不需要传达什么,也不需要获知什么,既不需要影响某人,也不需要与某人建立关联,决定其性质的仅仅是一种期求,即期求通过标示一些印象从而使自我依赖感得以证实,或者如果这种依赖感不够稳定,即可使其加强;一次友好的聊天,其中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绝对的、合理的,而他人是相对的、有疑问的;一对恋人的交谈,他们都为自己美丽的灵魂和珍贵的体验而愉悦——这是怎样一个充满对话却面目不明的幽灵世界呀!

对话生活并非于其中与人们有大量交往,而是在其中与你不得不交往的人有真正的交往。孤独的人并不是过着独白生活的人,而是不能使共同体的背景变得真实的人,在那个共同体中存在是他的宿命,然而他离去了。事实上,正是孤独才能显示出这种在比照中最深层的本质。过着对话人生的他在岁月的进程中接受那些言说,觉得自己会去寻求一个答案。假定,在一座孤山的巨大空境之中,他遇到的一些东西在游走,变化多端,但是并不离开他。过着独白生活的他绝不会意识到作为绝对非己之物的他人,以及作为仍与之交流的他人。对于他,孤独就意味着视觉与思想的无限增长,而绝不是探求更深层次的交往。对于他,自然既是一种“经历”,因此是一种在自身中的生活,又是一个被动的知识对象,既是被观念性地带入灵魂的,又是真实地被异化了的。于他而言,自然不会成为需要所见所感去领悟的话语。

生活于对话之中的存在者,即使杂处于极端的拒斥状态之中,也能够获得苛刻但却具有强烈意义的互惠;生活于独白之中的存在者,即使在最温柔亲密的状态中也不会越雷池一步。

决不能由此就与某些道德家所设想的“利己主义”和“利他主义”的比较相混淆。我认识这样的人,他们积极投身于“社会活动”,却从不与同僚进行本质到本质地交谈;我也认识另一种人,他们除了敌人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人际关系,但是他们对敌人的关系如果不称其为对话的话,那么一定是敌人的过错。

对话并不等同于爱。我知道不会有人在任何时刻都会爱上他遇到的每一个人。即使是耶稣,显然他会爱“罪人”,但也仅限于那些可以被赦免、可爱的罪人,或者触犯戒律的罪人;而不是那些只忠于财产而与耶稣及其教义相违背的罪人。不过,耶稣对待后者一如对待前者,都与他们处于直接的关联之中。对话不等于爱,但是没有对话的爱,或是不走向他人、接近他人、与他人相伴,而只执著于自我——这种爱就是魔鬼撒旦。

当然,为了能走出自我、走向他人,你必须要有一个起点,已经并且必须做到自持。仅仅是个体之间的对话只是一副草图,只有将对话扩展到人们之间,这副图画才能够被填充。就像教给他关于边界的无尽内容的对话所产生的完整而美好的体验那样,个体何以如此真实地成为一个人?

这里所说的乃是在昏暗岁月中多次听到的与呼唤相反的东西,为了一种普世的坦诚。能够坦诚对待每一个过客,却不失其本质;但他是充实却无效用的,他不能与他所遇到的每个人有直接的关联。路德将希伯来文的“同伴”误译为“最接近者”(七十子译本已经将其译为接近者、邻人)。如果每一样具体的东西都同样接近、最近,那么与世界共生的生命就不再清晰而整合,也不再具有人性的意义。但是无论我们什么时候互相走进,在我与我的同伴——那是具有同伴关系的创造物——之间无须任何中介,因为我们拥有共同核心的关系被连接起来。

基本运动

我把基本运动称为人的一种本质活动(可以被理解为一种“内在”活动,但是只有眼部肌肉高度紧张、健步如飞的时候,它才是内在的),围绕它建立起一种本质的态度。我并没有及时地思考这件事,尽管单一的行为总是先于持久的态度;后者在基本运动的一次次完成中具有真实性,无须意见亦无须习惯。另外,作为一个美丽的、有效的谎言,态度有审美的,或者还有政治的含义。一个人们熟知的格言说,“一种意见首先定会被接受,其余的即会遵循它”,这在本质行为和本质态度的范围内不具有真理性——也就是说,我们所关注的是人的整体。

对话人生的基本运动是转向他人。的确,这种运动似乎时刻都在发生,甚为平凡。如果你看到某人,与他交谈,你转向他,这当然是你的身体;但是,你的灵魂也有必要转向他,因为这样你才将注意力转移。但是在这一切之中,什么是本质的活动,什么与本质存在有关?无视手边事物的不可理解性,一个人前行并最终成为一种实在。现在,我们感到世界不再是点的无意义聚集,我们曾瞬间关注过其中的某一点。它是一种无限的混乱,围绕一个轮廓分明而且能承受重量的狭窄防浪堤坝——其无限性受防浪堤坝的限制,尽管没有被环绕,自身也变得有限。无限性被赋予形式,从而放弃了中立性。(不过在每一时刻的接触中,每一个都值得我们将本质和盘托出。)因为没有人是无表达力的。我们之转向他带来了回应,但是难以察觉,且很快平静下来。回应体现在心灵的观看和探寻中,或许这种观看和探寻会消解在纯粹的心性中,但他们确实存在。现代人有一种观念,认为转向他人是感伤的,与现世生活的压抑并不一致,这是一种奇谈怪论。正如时下他所面对的状况表明,在现世人生的匆忙中,转向他人是无法实践的,这不过是其原创性不济的一个虚伪的自白。作为一个沉着的同伴,他让它记下可能的或允许的事情,而不是给每一时间状态作出规定,亦即在何种空间以何种形式对有生命的存在作出让步。

独白人生的基本运动不是转向相对的“转过来”,而是“反映”。

我11岁那年在祖父母家度过暑假,我经常一有机会就溜进马厩,亲昵地抚摸心爱的马的颈,那是一匹健壮的深灰色大马。那不是一时兴起,而是一件伟大的、友好的、又深深打动我的事情。现在如果让我去解释它,从我那仍旧有鲜活记忆的手开始,我要说,在抚摸它时我所体会到的是他者,具有无限他性的他者,尽管这他性就像牛羊的他性一般并不令我惊奇,但它还是令我前去抚摸它。那些坚硬的鬃毛,有时异常光滑,像被梳理过,有时又惊人地杂乱,当我抚摸它们、感受手中的生命时,尽管生命自身的元素与我的皮肤相接触,它却是非我之物,并非与我同类,可以感觉到是他者,不是另外的同类,而的确是他者;而它又使我接近,向我倾诉,将其置于“你”以及“你”与我的基本关系之中。即使最初我不把燕麦放入马槽,这马也会渐渐抬起它硕大的头颅,轻摇耳朵,安详地喷着鼻息,就像一个密谋者发出只有他的同谋才明白的暗号;我被他视为同谋了。然而一度——我不知道什么影响到这孩子,无论如何它都孩子气十足——它拒绝我的抚摸,那抚摸带给我快乐,我也由此突然间注意到自己的手。游戏仍在继续,但是发生了一些变化,与以前不再相同。第二天,在喂它很多草料后,当我抚摸它的头,它并没有抬起头来。若干年后,当我追忆这件事,我不再认为那动物意识到我的背叛,但在当时,我应该对自己作出评价。

反映与利己主义及其来自利己主义的东西有所不同。它不是指一个人关注自我,为自我考虑,指定自我,享乐、崇拜、悲悯自我;所有这些都可作为补充,但不是反映所必须的。(相似地,对于转向他人、成就他人,可以加上在其特殊的存在中实现他者、甚至完成他者,这样对于他和某人自己的共同情形也同样为他的、他者的目的而去体验之。)当一个人不再以其本质存在而是特殊性去接受他人的时候——这种特殊性绝不可能被自我的范围所限定,尽管有真实的触摸和接近,他的灵魂绝不内在于其中——让他者的存在只作为自己的经验、“自我的一部分”的时候,我将其称为反映。因为那时,对话已成为一种虚构,两个人的世界之间的秘密交流不过是一场游戏,在对与他相违抗的真实生命的拒斥中,一切实在的本质都开始瓦解。

无言深处

有时我听说,“我与你”是肤浅的,深刻的言语和回应不复存在,而只有不为他人所面对的原初的存在。我们应该置身于这静寂的整体之中,而其余的则将其相对性留给未来的生活,而不是施加于绝对的“我”和“你”与他们的对话。

现在,从我自己无法忘怀的体验中,我深知在一种状态中,生命自身本质的束缚从我们这里隐退,我们体验到的是一个未被分割的统一体。但是我不知道——心灵欣然去想象与必然去想象(我也经历过一次)——这里我已经与本原存在或神达成一致。这其实是夸张,若要合理地理解是不允许的。负责任地说——一个人在事实面前能够把握其范围——从那些经验中我只能推出,在他们之中我获得了无形式或内容的不可区分的自我的统一。我可以称之为原始的前传记的统一,并且设想它隐于一切传记变幻、心灵发展与复杂化之中而没有任何改变。然而,对于理解“负责”真实而严肃的解释,这种统一体不过是我的心灵的统一体,我已经在构成和内容之下多次涉及其范围,以至于我除了将他理解为无限之物之外别无选择。但是我的心灵的基本统一体必定超出迄今为止来自生命的一切多样性,尽管丝毫没有超越个体性,或者世界中一切心灵的多样性——世界是实存的,它一度是单一的、独一无二且不可复归的,这个创造性的个体:是人类心灵之一而不是“心灵的全部”;是一个受限制的特殊实在而不是神;基本的创造物的统一体是将创造物让渡给创造者的前一刻而不是当时与上帝发生关联。

他的自我统一体在人们所感受到的一般统一体中是可以分辨的。在心灵中占支配地位的那些领域,在采取某种行为或事件时都会沉溺其中,他不能够体验多重性的休止,除非将其作为统一体自身。也就是说,他将所体验到的多重性休止作为相互性的休止、作为他性缺失的揭示与完成。已成为某人的存在而不能够再从个性化方面、也不能够从“我与你”的方面去理解自我。对于心灵边缘的体验,“某人”必须与“那个人”意指相同。

但是在现实生活中,处于此时刻的人并不能够在创造性情境之上,而是位于其下,这一情境比所有的迷狂状态更加非同寻常、更加真实。他并不在对话之上,而是之下。他并不比他者更接近隐于“我与你”之上的上帝,也不比他者更远离转向人们、奉献自我的上帝,如同面向你的我和面向我的你,除非身体的死亡可能揭示出一切,而他者在祈祷中、仪式中、生命中并没有走出面对面的情形而一直等待无言的统一体。

即使过着对话生活的他也会了解到一个活生生的统一体:生命的统一体,如同真正获胜的统一体不再被撕毁而有任何变化,不会七零八落地沦为平凡的创造**和“神话的”高尚的时光;未受破坏的、在具象中毫无狂喜的坚定之言语被听到,并且居然还得到一个结结巴巴的应答。

关于思想

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