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夜间苦闷之余,她便燃了香与母亲深聊,聊及突然闭关、对她忽冷忽热的卫常在,聊及此次剑境大开以及铁券丹书一事。
谁知这话被父王听闻,他沉默许久,才道:“秋瞳,若此事为真,你需得入战。”
“为何?”秋瞳心下不解,但更多的是委屈,“父王,你根本不知晓是裴瑜多残忍的一个人族,我低她一个大境界,又是眼中钉,定会被她打断七根身骨!”
她以为青平王会问断骨一事,可他没有,他只是笑道:“秋瞳,你是我的孩子,是狐族最为勇猛的小公主,何必未战先言败?”
青烟袅袅,秋瞳起初只能从烟幕中看到母亲的神色,直到脚步声由远及近,父王腰间挂着的螭王佩出现在母亲身侧时,她看到母亲垂目敛容,忽而噤声。
秋瞳并未多思,她此时满脑子都是裴瑜的事,便如以往卖乖。
“父王,我不想去……”
“秋瞳,你必须去。”青平王的声音不急不缓,却叫人难以反驳,“你尚且年青,不知剑境易入,寻觅铁券丹书的机会却十分难得,若要觅卷,必然是乾道师祖早先定好的契机,饶是我也就听闻这一次。”
秋瞳看向母亲,撒娇道:“母亲,我不愿去,你快说说父王……”
她声音微顿,只见母亲依旧低垂着眉目,片刻后才向她扬起个笑,她说:“秋瞳,听你的父王的罢。”
秋瞳忽然沉默了。
青平王缓缓倾身,于是烟幕中终于出现他的面容,那是一张成熟而俊美的脸,和秋瞳有六分像,只是在岁月的打磨中被剐蹭出些许细纹。
他语气慈爱,眼神温和:“我们是妖族,大抵是碰不上铁券丹书这般机缘的,但在丹书之下,放有一本仙真人经,它很重要,秋瞳,你能拿回来的,对吗?”
秋瞳前世从未提过此事,便未听过这本道经,更不知晓父王会想要。
她抬眼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睫羽轻颤,沉默良久才闷声道:“有多重要?比我的安危还重要吗?”
青平王只道:“秋瞳,此事关系狐族,非同小可,现下不便解释,以后若有机会,父王会原原本本告诉你。”
他不再开口,气氛也变得沉闷起来,秋瞳又道:“我根本就打不过她,即便侥幸打过,我也未必能寻到那本仙真人经,只为了如此虚无缥缈的事,便是断去我的七根身骨也无谓吗?”
青平王不解:“还没比试,你如何知道自己要输?父王会帮你的。”
秋瞳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好似又回到与裴瑜斗法那日,她微微闭目:“父王,裴瑜高我一个大境界,无论如何,此行与我而言必是一场恶战,即便如此,我也非去不可吗?”
闻言,她的母亲闭上了眼。
青平王挺直身子,烟幕中又只余那块螭王佩。
“斗法受伤是常事,秋瞳,你是我青平王的女儿,自小顺遂,从来无忧,但人总要长大,世上也无白来之事,作为狐族领主之女,你有应当担起的责任。”
她的恐惧与怯懦,第一次被青平王堵在了喉口。
他曾经说过,秋瞳是狐族最伶俐可爱的公主,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不必在乎他人,那她不想做的事呢?
秋瞳好像未曾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