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生平活动和著作及思想特点
一、生平活动和著作
夸美纽斯在1592年3月28日出生于波希米亚王国东部莫拉维亚地方的尼夫尼兹城。父亲是一个手工业者,并参加了隶属于加尔文教派,主要由农民和城市平民组成,并在教派内崇尚民主和原始共产主义原则的莫拉维亚兄弟会。12岁时,父母先后病故,由于得到兄弟会及亲友的资助,夸美纽斯才免除冻饿之虞,并得以继续完成其学业。在投亲靠友期间,夸美纽斯曾在贫穷简陋的乡村学校学习,后来也到较正规的拉丁语学校学习过。早在少年时代,通过亲身经历,他对当时的学校教育就产生了强烈的反感,认为不管是哪种学校,其教育内容、组织及方法均存在诸多弊病。他后来曾沉痛地回顾道:当我们离开学校的时候,“有多少人连关于真正的学问的一点观念都没有啊!我,我是一个不幸的人,我便是千千万万人们里面的一个,悲惨地丧失了一生一世的最甜美的青春,把生气勃勃的青春岁月浪费在一些烦琐的废话上面”[2]。他还激愤地指责当时学校的教学方法烦琐,令人厌倦,仿佛是故意跟人作对,以致“学校变成了儿童恐怖的场所,变成了他们才智的屠宰场”[3]。有鉴于此,夸美纽斯立志改革教育,献身教育事业。
中学毕业后,夸美纽斯就读于德国那撒公国的赫波恩学院,专攻神学。在赫波恩学院学习时,年轻的夸美纽斯勤奋好学,博览群书,研究过许多古代思想家的著作,哲学和教育思想日趋成熟。在此处他结识了热心于教改的加尔文教神学家阿尔斯泰德(Johed)。通过阿尔斯泰德的介绍,夸美纽斯了解了德国教育家拉特克(WolfgangRatke)的教育思想以及尼德兰教育的成就。在赫波恩学院学习两年后,夸美纽斯又转入海德堡大学学习。在此处,他接受了德国学者安德里亚(JohainAndreae)及马内乌斯(DavidPareus)的影响,设法借阅了哥白尼的《天体运行论》,还如饥似渴地阅读了同时代许多教育改革家的著作,从中吸取了丰富的思想养料。在大学学习时,夸美纽斯还产生了用捷克语编写百科全书,在人民群众中普及科学知识的强烈愿望。
大学期间,夸美纽斯进行了两次长途旅行,遍访当时的学术文化中心,并结交了许多思想新颖、见地不凡的朋友——其中有许多是站在时代前列的改革家,从而进一步受到时代新思潮的强烈熏陶和影响。
夸美纽斯在1614年回到了莫拉维亚,担任了兄弟会的牧师,同时主持了一所兄弟会学校的工作。从此以后,他始终以极大的热情从事兄弟会争取民族独立的爱国活动,同时献身于教育事业。
1618年,捷克人民举行了反对德意志天主教贵族统治的起义,成为“三十年战争”的开端。两年后,捷克新教势力战败,德国天主教会和封建贵族对捷克居民进行了残酷的屠杀和抢劫,夸美纽斯居住的城市在兵燹中被夷为废墟,他所有的藏书和手稿也化为灰烬。不久,他的妻儿又死于战后的瘟疫。就在国破家亡的痛苦日子里,夸美纽斯于1623年用捷克语写了政治、文学著作《世界迷宫》。(LabyrinthoftheWorld)与《心的天堂》(ParadiseoftheHeart)。这两部书的写作明显受到了安德里亚的《基督城》一书的影响。在《世界迷宫》一书中,夸美纽斯将现实世界比喻成一个令人眼花缭乱、无所适从的迷宫,放眼所见,皆是虚伪与罪恶。面对如此腐败的人类社会,作者时时流露出悲观、迷茫的情绪;但他又号召人们不要束手待毙,要如同安德里亚在《基督城》中建议的:必须在迷宫般的生活中发现一条光明之路。
在《心的天堂》一书中,夸美纽斯正面描述了他对真理的探求。从新教徒的立场出发,他指出人们不是通过世俗的学习,而是通过基督徒的信仰去发现真理的。与此同时,他又强调了理性的重要,认为人们有“两重清晰的内在之光,一为理性,一为信仰,二者皆由圣灵指导”[4]。夸美纽斯批驳了教会宣传的欲按基督徒的方式行事就必须摒弃理性的主张,认为正是“圣灵将净化与精制过的理性还之于民”[5]。这是夸美纽斯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运用宗教语言宣扬思想的大胆尝试。这种手法自始至终贯穿在夸美纽斯的著作中,成为夸氏著作的一大特色。
在“三十年战争”中,捷克沦为奥地利的一个省,统治者对新教徒的迫害有增无减。1627年7月31日,当时统治捷克的皇帝下令:以天主教为捷克的唯一合法宗教,所有捷克新教徒均须在6个月内公开皈依天主教,否则就要被驱逐出境。在此情况下,夸美纽斯和不愿改变宗教信仰、3万多捷克新教徒不得不在1628年2月离开世代居住的家园,从此踏上了终身流亡、客死他乡的不归路。
夸美纽斯离开祖国后,定居在波兰的列什诺。在此处他主持了一所兄弟会办的古典中学,并亲自讲授物理等课程,通过教学实验发展了新的教学方法。繁忙的工作之余,他开始系统地总结前人、同时代人及本人的教育经验,并诉诸文字。
1628—1630年,夸美纽斯写成《母育学校》(MotherSotherKnee’sSchoolorInfantSchool)。这部书是历史上第一部论述学前教育的专著。美国教育家威尔·孟禄(WillMonroe)在评价这本书时说道:“夸美纽斯所写的《母育学校》一书是母亲教育启蒙期的儿童指南,但是在这本珍奇古老的书中,人们找到的不仅是母亲教育儿童的指南,而且也是所有教师和一切担负着培养幼儿这一崇高神圣使命的人们的指南。”[6]这部书是用捷克语写的,后译成德文并于1630年(一说1633年)在列什诺第一次印刷发行,次年又在莱比锡出版。接着波兰文、捷克文、拉丁文、英文版相继问世,广为流传。
1631年,夸美纽斯写成并出版了一部教科书,名曰《语言入门》(GateofTonguesUnlocked)。这部书是在充分吸取了德国教育家巴底乌斯(Bateus)、卢比勒斯(Lubinus)及拉特克等人革新拉丁语教学经验的基础上写成的,特别是从巴底乌斯的著作中获益甚大,夸美纽斯在书中对此表示了特别的感谢。《语言入门》是一部为准备学习拉丁语的学生提供的一部入门教科书,但涉及知识内容极为广泛,堪称一部百科全书式的教科书。它在编写方法上颇为新颖,不仅内容丰富,可谓天文、地理无所不包,而且完全打破了传统拉丁语教科书的编写模式。学生通过阅读、理解,可获“一石三鸟”——即了解拉丁语结构规律、掌握拉丁语基本词汇、获得广博的知识——之功。这是一本用大胆创新的指导思想及教学体系编写的一本教科书。
《语言入门》出版后,短期内即广泛流传,十几种译本相继问世。17世纪中叶后,几乎所有西欧国家都采用此书作为学习拉丁语的课本。1635年,该书在莱比锡出版时,取名《金书》(GoldenBook)。甚至连耶稣会学校也采用此书作为教材。美国教育学者认为,《语言入门》“是夸美纽斯最著名的一部书,如果他一生仅出版了这一部书,也足以使之成为所在世纪的杰出人物”[7]。
虽然《语言入门》一书得到社会广泛的欢迎和采用,但对初学者来说仍显得艰深,于是夸美纽斯又在1633年编写了《拉丁语初阶——语言入门的预备课本》(EntranceHallasarodutotheGate)。如书名“初阶”所表示,这部书是为那些准备进一步研究“入门”的人写的启蒙书。在编排上,根据初学儿童的能力更进一步简化,分段安排教学,教授每个单词都联系有关的事物,以帮助儿童把事物与拉丁语词汇融为一体。
1632年,夸美纽斯在经过了约5年的酝酿及写作后,完成了其教育思想的代表作《大教学论》(GreatDidactic)。此后又用5年的时间修改、扩充,并改写成当时学术界通用的拉丁文。《大教学论》从书名上看,似乎是一部关于教学法的著作,实际上它远远超出了教学论的范围。该书的主要内容有:人生和教育的目的(1~9章);改革旧教育的必要性与可能性、设立新学校的基本原理(10~14章);体育、保健理论(15章);教学理论(15~22章);德育理论(23~25章);儿童教育年龄分期及相应学制;各级学校素描和学校管理(26~31章)。从上述内容不难看出,《大教学论》已涉及现代普通教育学的各个方面,是以前的任何同类论著都不可企及的。夸美纽斯在书中明确指出,他写作此书的目的就是实现青年时代的理想,即
探索一种教导的方法,使教员可以少教,学生可以多学,使学校成为更少喧闹、更少令人厌恶的事、更少无效的劳作,而有更多闲逸、更多乐趣和扎实进步的场所,通过它使基督教社会可以少些黑暗,少些困扰和纷争,而是相反地增加光明、秩序、平和与安宁。[8]
《大教学论》在夸美纽斯的所有著作中占有特殊的地位。美国教育史学家保罗·孟禄(PaulMonroe)在20世纪初即已指出:
夸美纽斯的教育观及其全部教育活动之基础很早即已确立。他后来的一系列著述及教育活动只是早年信念的具体化与发挥而已。尽管夸美纽斯的著述(包括论文及教科书)数以百计,但却全部可在其早期教育论著之一——《大教学论》中得到体现。[9]
保罗·孟禄还认为:“毫无疑问,这部著作是有史以来最杰出的教育论著之一。尽管历史上已出版的教育论著汗牛充栋,《大教学论》以其基本的风格而独树一帜。”这一基本风格就是:书中所体现的理想、原则及结构有令人惊讶的现代人意识,而与此矛盾的是理想的表述、所用方法的表述等又充满了所处时代固有的神学色彩。[10]
1632年,夸美纽斯担任了捷克兄弟会的长老,在处理繁重的兄弟会工作之余,他仍以极大的精力,孜孜不倦地从事教育科学的研究。这时,他积极进行“泛智”问题的研究。所谓“泛智”(Pansophia)就是广泛的、全面的智慧及科学。其含义有两个方面:一是要求人们应该掌握现实生活所必需的、一切有用的知识;二是主张“把一切有用的知识教给一切人”。这一思想集中体现了17世纪生产发展与科技进步对人提出的新要求。这一思想早已具体体现在他的代表作《大教学论》及他所编辑的教科书中。但夸美纽斯并不满足,拟编写一部全面介绍当时科学知识成果的、百科全书式的著作《泛智论》。夸美纽斯的想法得到英国社会名流哈特利布(SamuelHartlib)的大力支持。在哈特利布的支持下,英国于1637年出版了他的《泛智论写作计划》(IntimationsofaUniversalSce)。哈特利布还将此书寄送欧洲各国知名学者和各教派的领袖,征求意见,以便引起更多人的兴趣,帮助实现他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