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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的惯性(第1页)

语言的惯性

今天下午,在单位听领导做报告。一个半小时,他念得铿锵有力,句子与句子之间,被一组组连接词紧密地勾连在一起。从中不难看出,秘书为此下了很大功夫。

但看看周围,有人在打瞌睡,有人在翻闲书,有人在窃窃私语。当然,大多数人保持了正襟危坐的姿态,好像已被领导的**深深打动,但看他们的眼神,却透着一种茫然,一种空洞。我知道,他们只是以体态保持对领导的尊重,并不包括思想。或者说,他们只是将肉体献给了领导,而将灵魂留给了自己。

我不想讨论领导的讲话是否老调重弹或空洞无物,我想说的是,语言的表达有它固有的程式或套路。有时候,我们一听到主席台上喊了一声“同志们”,就知道他要讲的全部内容了。这是为什么,因为语言形成了模式,就按照它固有的逻辑向前发展。根据长期的经验,我们已经对“同志们”可能引出的词汇和内容充满了预见性。

报纸有报纸的语言,《新闻联播》有《新闻联播》的语言,QQ有QQ的语言,床笫之间有床笫之间的语言。当我们陷入某种语言的牢笼,我们也就失去了自我表达的可能性。语言有它自身的逻辑。这时,好像不是我们在说语言,而是我们被语言操纵着驶向某个既定的终点。

这种语言,对语言的使用者而言,他能从中找到极大的快感。他讲起话来如此熟练,他聊起QQ来从不担心会哑口无言。但是对于听者来讲,却是无聊透顶的。以至于一个个词汇从我们的耳边滑过,最后竟然留不下任何印象。

倒是有时候,领导和QQ突然改变了语言的策略:他不再“同志们”,而是直奔主题;他不再“你好”之后就逐项“查户口”。这时反倒会让他的听众或对话人来了精神。是的,这时,他因对语言的改装或创造而成了语言的主人。这时,我们会感我们不是在和语言说话,而是透过语言开始触到那个有个性的人。

T。S。艾略特在其诗论中,曾提到英国广播公司的语言。显然,这种公众话语是与诗语迥然相异的。从某种意义上讲,诗语的价值就在于它不仅传播意义,而且不断更新传播意义的工具。从这点看,语言应该分为三种:一是不传达任何意义的语言,意义已经在无数次的重复中被磨损为零,如领导的讲话;二是纯粹作为意义传达工具的语言,它表达意义,但不具任何美感,如英国广播公司的语言;三是追求对意义的创造性表达,以至语言从工具上升为本体。有时,我们读一首诗,它的内容无非还是在千篇一律地讲述爱情,但它对爱情的讲述却是如此到位,如此生动。这就是语言的创造所彰显的魅力。

但是,即便是诗语,大多数也是令人生厌的。因为自从诗有了自己的历史,诗语的创造就逐渐让位给了对前人的摹仿。由此看,诗是创造,但对创造的摹仿则必然是无意义的重复。所以诗语可能也要分为两类,原创与摹仿。过去的读书人,没有任何诗才也照样可以吟风弄月,附庸风雅,这正说明,诗语也有自己的惯性。

再但是,有时可以发现,被语言表达的东西总与现实存在着巨大的距离。比如,被诗语塑造的爱情,往往是金风与玉露的相逢;再如**,往往被表达为玉体横陈,梨花带雨之类。现实中,爱情是如此日常,如此平庸,**更是如此的机械反复。但诗语却无形中将爱和**这些原本日常的东西升华了。由此来看,诗语也在按照自己的惯性表达着爱情,给我们一种与生活异类的情景。

如果日常生活中的爱情是无聊的,我们往往认为这不是真正的爱情。那么,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呢?只有被诗语表达的爱才被视为真正的爱。所以我们逐渐开始向诗、向流行歌曲、向言情小说学习爱,而认为自己的现实所爱并非真爱。

但很显然,这种诗意的爱是建基在诗语之上的。成年之后,我们逐渐认识到诗或言情小说表达的爱,是有欺骗性的。包括我们的初吻,也总会想到它和某某小说中描写的是如此不一样。但我们应该明白,这种欺骗并非因为诗人不真诚,而是因为诗的语言给我们塑造出了别样的爱情。

是否创造性的语言,都是带有欺骗性的语言?我想有这种可能。这是因为,任何创造都是与现实拉开距离的。诗语因作为创造而与现实存在距离,所以陷入诗语必然陷入欺骗。

汉语是一种具有很强的审美特性的语言。这种特性来自它与农业文明的关联,来自象形文字对形象的暗示能力。所以汉诗之美是一种更具欺骗性的美。比如,如果你认定唐诗中的唐朝就是真正的唐朝,宋词中的宋朝就是真实的宋朝,那就大错特错了。

柏拉图讲,诗即谎言。这种谎言的特质起于诗语的创造性,然后才可能是它的内容。这种欺骗的惯性,成就了文学的历史,也使对谎言的研究成为一种高尚的职业,成为一种高深莫测的大学问。

200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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