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他在这宫里当差半辈子,传过无数道旨意,见过王公贵族,也见过草莽英雄。
哪一个不是在“圣旨到”三个字出口后,就乖乖跪伏在地,大气都不敢喘。
眼前这个青衫书生,却是个异类。
他非但不跪,还把陛下亲口说的话搬了出来当挡箭牌。
国士。
见官不跪,见君不拜。
这话传出来的时候,整个朝堂都炸了锅,可那是陛下的金口玉言,谁敢反驳。
他一个小小的传旨太监,更不敢拿这个说事。
若是追究起来,一个“藐视国士”的罪名扣下来,他吃不了兜著走。
“哼。”
太监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算是把这口气咽了下去。
他拉开嗓子,將手中那捲明黄的丝绸展开。
“奉天承运皇帝,詔曰。”
声音尖细,带著宫里特有的调子,迴荡在漱玉楼的大堂里。
所有人都把头埋得更深了。
她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宣国子监林墨,明日辰时,入甘露殿覲见。钦此。”
短短的一句话。
没有斥责。
没有定罪。
只是宣他入宫。
可这三个字,比任何罪名都更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那可是皇宫。
是天底下权力最集中的地方。
是决定人生死荣辱的所在。
太监合上圣旨,用眼角的余光瞥著林墨。
林墨伸出双手,態度恭敬地接过了那捲圣旨。
“有劳公公。”
他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太监的准备好的一肚子敲打的话,全被这不咸不淡的態度给堵了回去。
他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上,说不出的憋闷。
“林状元,好自为之。”
他甩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拂尘一摆,转身带著两个小黄门走了。
那股子薰香味散去,大堂里的空气却更加凝滯。
直到那几道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
福伯才一个激灵,从地上爬起来。
“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