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宫,甘露殿。
殿內燃著上好的龙涎香,烟气裊裊,却驱不散空气中的沉闷。
李世民坐在龙椅上,手里捏著一份刚呈上来的密奏。
奏疏的內容,他已经看完了。
是关於吏部尚书府昨天发生的那桩血案。
他的手指,在奏疏的边缘无声地摩挲。
站在下首的长孙无忌,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他知道,皇帝在等他开口。
他也知道,此刻开口,说的每一个字,都必须掂量清楚。
许久,李世民的声音才响起,听不出情绪。
“辅机,你怎么看。”
长孙无忌躬身。
“臣以为,林墨此举,过於乖张。”
“一介白身,逼迫当朝宰辅之子自断一臂,闻所未闻。”
李世民没有接话。
他將那份奏疏,轻轻放在了御案上。
“他用的是朕赐的牌匾。”
“打的是朕的旗號。”
“他说,杜构断他学生的手,是阻他教化,是违逆朕。”
李世民的嘴角,勾起一个莫测的弧度。
“这顶帽子,扣得不小。”
长孙无忌的头垂得更低了。
“此子,善攻心。”
“他很清楚,杜如晦不敢赌。”
“他更清楚,陛下您,不会因为一个不成器的杜构,而动摇国本。”
李世民发出一声轻笑。
这笑声,让旁边的內侍监赵公公,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一个青楼状元,一个当朝宰辅。”
“一介布衣,把百年世家,逼到了墙角。”
“有点意思。”
李世民站起身,走到窗边,望著殿外广阔的天空。
“杜如晦那边,有什么动静。”
“杜尚书今日告了病假,闭门谢客。杜构的手臂,接不上了,人也废了。”
长孙无忌如实回答。
“那些世家呢。”
“群情激愤。”
长孙无忌顿了顿,继续说。
“都说林墨此举,是开了恶例,坏了规矩,是在挑衅整个士族阶层。”
“他们联名上了摺子,请求陛下严惩林墨,以儆效尤。”
一叠厚厚的奏摺,被赵公公呈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