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恢复了自由。
凌曜活动了一下那只被解开的手腕,上面留下一圈清晰的红痕。
他看也没看邢渊,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已经被食物吸引。
然后,在邢渊的注视下,他旁若无人地开始吃饭。
他拿起奶茶,喝了一大口,然后放下奶茶,又拿起勺子,挖了一小块蛋糕送进嘴里。
接着,他又开始向那几盘菜发起进攻,吃得专注。
完全无视了身边站着一个刚刚还在对他进行精神折磨、并且随时可以继续的危险人物。
无视了自己衣衫不整、上半身几乎赤裸、另一只手还被铐着的狼狈状态。
就好像……他只是在自己办公室里,进行一次普通的午间加餐。
邢渊双手抱胸靠着身后的桌子,看着这一幕,脸上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想起了之前,凌曜在安全局审讯他时,也是这般,审到一半,自己拿出奶茶和零食开始吃,完全没把他这个重犯放在眼里。
如今,角色互换。
凌曜被他审,审到一半,他给凌曜提供了食物,而凌曜……居然真的就这么心安理得、专心致志地吃了起来!
这种无论处于何种境地,都雷打不动要将“吃饭”放在首位的作风,这种极度自我中心,让邢渊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以及一种更加想要将这个人彻底拆解的欲望。
他看着凌曜咀嚼时微微鼓起的腮帮,看着他那沾了点巧克力渍却依旧没什么表情的侧脸,看着他那专注于食物的、甚至显得有些单纯的认真眼神……
他发现自己好像……更着迷了。
凌曜咽下嘴里的排骨,终于舍得抬眼瞥了一下站在旁边的邢渊,语气带着点被打扰的不耐:
“你不吃?”
“盯着我能饱?”
邢渊:“……”
他伸出那只自由的手,将吃剩下一半的巧克力熔岩蛋糕的盘子,朝着邢渊的方向,随意地推了过去。
他甚至没看邢渊,目光还停留在那杯奶茶上,语气带着一种吃饱喝足后的慵懒和一丝施舍般的意味:
“喏。”
“赏你的。”
“……”
空气仿佛凝固了。
用着对方提供的食物,在对方的地盘上,被对方囚禁着,却依然摆出了“主人”的姿态,将吃剩的东西,“赏”给了对方。
这已经不是冷静或者自恋能形容的了。
邢渊看着那盘被推过来的、堪称狼藉的残羹,嘴角抽动了一下。
他没有去碰那盘蛋糕,而是向前一步,逼近餐桌,双手撑在桌沿,将凌曜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赏我?”他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危险而沙哑。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凌曜那张沾着油光却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
“凌曜,你是不是忘了……”
“现在,是谁在‘赏’谁饭吃?”
他看了一眼被自己推过去的、那盘狼藉的蛋糕,又看向邢渊紧绷的脸,仿佛才意识到对方在为什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