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有……”陈若瑀脸色微红,小声地回答,语气中透着不确定。
“回去要读书,把白天看过的病例再熟悉一遍,记忆才会更深刻。”刘医生提醒着。
不久之后,普通外科医生来会诊,决定等一下就帮吴晓梅开刀;那位酒鬼也在做完脑部CT后醒过来了。他居然问:“我怎么又回到医院啦?我明明要回家的啊……”从CT结果上看没有出血,也没有肿块迹象,后来由神经内科医生会诊,初步诊断是酒精戒断综合征,收住院了。
在这段时间里,又陆续有三个人来挂号:一位是得了荨麻疹,全身痒到快抓狂的年轻女性;一位是发烧的年轻男性,怀疑是A型流感;第三位是胸闷的老婆婆,先安排做心电图。
刘医生带着陈若瑀又去诊视这三位新来的病人,根据病人的症状、检查、用药和诊断,刘医生教她如何去诊治病人。其中,那位得了荨麻疹的女士,打完针后就呼呼大睡;胸闷的老婆婆,心电图看起来还好,所以给予抽血和拍X光检查,检查是否有其他问题;至于更早前的腹痛和发烧病人,则在分别诊治之后,都心满意足地回家了。
但其中有一位腹痛的病人,抽血检查和X光都是正常,仍说肚子还在疼。刘医生帮他做了超声波检查,结果肝、胆、肾脏和主动脉看起来也都还好,可是病人的上腹仍持续感到疼,刘医生便让玉芬帮他排个胃镜检查。
至于发烧的年轻男子,确定是A型流感。在刘医生跟他解释一些注意事项的时候,男子问:“医生,我家还有两个小朋友,为了不传染给他们,我可不可以住院啊?”
“流感只要戴口罩,勤洗手,其实是很好防范的。基本上,除非是流感重症,否则吃药休息就可以了。”看了病人恳求的表情一眼,刘医生继续说道,“不然,等一会儿我看看抽血报告以及X光片,如果真有需要,再来办住院吧!”
“那……我有保险,可不可以至少让我躺6小时啊?”男子又问。
刘医生瞄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我们看症状处理再说吧!”
带陈若瑀回到护士站,时间差不多9点。刘医生说:“有些医生会很好心地让病人躺6小时以领取保险金,但我们还是要看急诊的负荷量。如果真的病人多,忙不过来时,该回家的还是要先让其回家,才有空间容纳后续的病人。”接着又大概说了一些急诊常见的怪异现象。在处理了几份病历之后,刘医生突然问:“听说你的履历表上写……以后想选急诊,是吗?”
陈若瑀想了一下,回答说:“本来是,可是,才短短一个小时,要看这么多病人,又要找出答案,还要解释注意事项……如果在急诊上班天天都是这样,我觉得好恐怖,压力好大!”她吞了一下口水,嗫嚅着又说,“我……我可能要再考虑考虑。”
听了陈若瑀的回答,刘医生心想:现在的学生不一样了!我们年轻时,每次到某一科学习,为了避免主治医生不把自己当作自己人来教,都会假装说:“我以后想选这一科!”不像现在的年轻人,比较勇于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但是,当年的假装拍马屁,其实反而换来“非常扎实的教学”,所以即使在下班后,筋疲力尽、全身酸痛,但回到宿舍,仍会拼命读书,甚至到图书馆借书找数据,以求隔日更好的表现。
刘医生微微一笑,说道:“你不觉得这样其实很有挑战性?”
“对啊!如果可以找出正确的答案,又立刻解决的话,的确是很有成就感。可是,万一失手……我觉得风险太大了,当医生不应该让自己天天陷入医疗纠纷的风险里。”陈若瑀清楚地表达想法。
刘医生点点头,他知道时代不同了,观念已经有所改变。他这一代人,就常常被以前的老师们嫌弃说“吃的苦还不够”;如今面对“新一代”学生,许多行医的观念又有了大转变。他缓缓地说:“刚刚我们这一小时,看了几个有趣的病例,现在给你一小时到旁边看书查数据,先把刚刚的几个病例消化一下,十点钟再过来找我报到吧!”
陈若瑀如释重负,谢过刘医生后回到办公室,打开平板电脑,一边上网查数据,一边心想:我以后绝对不选急诊科!接着,点出平板电脑上的记事本,继“心脏内科”和“整形外科”之后,在“急诊科”这三个字上面也画了一个“×”……
(Ⅱ)月黑风高,神鬼过招
话说最近有些人没按照阎王生死簿上的寿辰去阎王殿报到,惹得阎王既生气又诧异,不禁怒道:“你们这些小鬼是怎么办事的?为什么这两年来断断续续有十几个人该报到却没报到?”
一旁的师爷惶恐地说:“报告大王,阳间最近发明了好多武器,我们小鬼的法术有时候破解不了,所以无法把人带下来;这个月派去的张三、李四、王二麻子,都是受伤回来的!”
阎王一听大为震怒,吼道:“还会搞到受伤!?怎么可能?”转头对着传令官说,“传张三来。”
不一会儿,就见张三满脸瘀青破皮,而且披头散发,头发多处被烧焦了……他一脸痛苦地拐着走进来。
“张三,你怎么弄得这副模样?”阎王皱着眉。
张三跪下来哭道:“启禀大王,卑职昨天奉命去抓阳寿应尽的45岁男子王大同,卑职略施一术,让他在跑马拉松的时候刚好心肌梗死发作……”
阎王赞许地说:“那很好啊!他在跑步,心肌梗死发作,然后并发心律不齐而死,没有人会怀疑有问题!”
“卑职见他倒地后,正准备上前拘拿他的魂魄,谁知,突然听到有人喊一声:‘建议电击。’刹那间,卑职全身感到一阵剧痛,被360焦耳的直流电从头上击入,疼得只好把手一放,于是王大同的魂魄又回到他身上,他居然当场就醒过来了!”张三说着说着,忍不住又大哭了起来,倒不是因为任务没完成,而是因为他的发型上个月才烫的,美美的,没想到现在整个烧焦变形,还冒着烟。
阎王一听,惊骇得不得了,问道:“那是什么武器,这么厉害?”
“报告大王,那是阳间现在流行的电击器;除非咱们请闪电娘娘来帮忙,否则,无法抗衡呀!”师爷禀告。
“总不能每次要抓个人,都去跟闪电娘娘借法器吧?”阎王看到张三的惨状,挥手说,“好啦好啦,你赶快下去疗伤,放你一个月的工伤假。”
张三退下,阎王传唤李四进殿。
只见李四全身一块一块的圆形瘀青,也是一拐一拐地走进来;两眼黑似大熊猫,双唇肿如烤香肠,一副被人狠狠揍过的样子。
“李四,是……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阎王见状,惊讶地问。
李四右手托着下巴,跪了下来,用像是嘴里含着卤蛋似的含糊声音哭诉:“启禀大王,卑职三天前奉命去抓阳寿应尽的88岁女子柳招弟。卑职见她阳寿将尽,因此略施小术,让她泌尿道感染并患有败血症……”
阎王连忙说:“老年女性,泌尿道感染并败血症,这样的死因非常合理呀!”
“是呀,大王。卑职见她气息已尽,便扑上她身,准备抓其魂魄,谁知,突然听到有人喊:‘PEA[8]了!来,per[10]!’卑职不察,突然被人一阵拳打脚踢,根本什么都来不及看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打成这样了。只好放开双手,任柳招弟的魂魄被那些医护人员带回去了。”李四回忆起来仍心有余悸。
听完小鬼的报告,阎王大惊:“到底阳间又有什么武器可以如此欺负我的小鬼?”
“禀告大王,这是阳间近几十年来流行的‘高级心脏救命术’,据说救命的方式每隔五年会精进一层,目前已经进展到‘立即且高级的心脏救命术’了;而且现在还有机器帮忙击打亡者的胸部,有时候被他们打过之后,亡者就返阳了!但如果我们动作快一步,还是有机会抢先把人带下来的。”师爷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