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思虑打乱成猫咪玩耍的毛线团。
这或许是一个光明正大的阳谋。
先夺走他可贵的族亲,再陷他于不义之中。
幻影旅团大开杀戒,以此颠倒他的世界。接着轻悠悠抛出一个幸存者,再接再厉撂倒他可以依傍的亲近者。
所有疑问落在万籁俱寂的村野,有如覆盖窟卢塔族的白雪。它们纷纷扬扬的洒落,可伊昔美不胜收的雪景现今已无人欣赏,顾虑未曾开口统统失去了追问的源动力。
等待的过程难熬,像是小火慢炖的肉汤。水液冲散自身的外皮、脂肪、筋肉,以碰一下就要被烫伤的高温持之以恒地在周身沸腾,教萦绕在心头的痛悔久久挥之不去,是不计其数的痛恨杂糅而成。
酷拉皮卡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相比较来说,他更期待世初淳的存活。
脑海里的念头来回拉扯,矛盾的心理做斗牛状自我冲撞。
在这放眼全是尸体,闭目是一对对同族人血窟窿的大环境内,他唯一能双手紧紧握住的,只有面前这双暂时还没有变得冰凉的手。
眼睛是心灵的窗棂,此言所言不虚。在这堪称等待死神裁断的时分,理智与感性做争斗,寂灭了男孩眼里的热忱,令情感携意识共沉沦。
呼吸好微弱……酷拉皮卡试探女人的鼻息。
心脏也跳动得缓慢。小男孩趴在她胸口听声音。
哪里受伤了吗?明明哪里到处都找不到伤口。为什么还不醒过来,是受到什么其他方面的伤害了?她是不是也会和他的族人们一样,永远地沉睡在这片土地上?
拜托你,醒来吧。
数九寒天,皑皑白雪为死寂的屯子送葬。皓月当空,身上盖着羊毛毯的女人从梦中惊醒。
簌簌作响的风吹屋棚声内,压抑到比巨石沉重的呼吸,在世初淳睁开眼的瞬间获得解放。
“不是我在做梦吧,你是真的还活着的吧?”
欲哭不哭的小男孩,倔强地吸着鼻子。
他不敢确认女人的真伪,直到对方重重一颔首,招徕他近前,以切实的体温予以他无容置疑的拥抱。男孩方才用力地环抱住他认识的人里仅剩的唯一一个存活者久久不放。
两位幸存者顶着寒风与凄雪相拥而泣,衬得他们两个大活人好似生生死了一回。
也确乎是死了一回。
死去的人无知无觉,生者总有永无止境的事情要面对。
见世初淳恢复意识,酷拉皮卡亮了许久的火红眼闪烁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