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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零三十二张照片（第2页）

顾池雁感觉自己想了很多，又感觉自己什么都没想。

过了很久，他才把手机捡起来，因为有着毛毯缓冲，手机并没事。

他想找一套衣服出来换，打开衣柜却发现里面塞满了衣服，顾池雁拿了一件短袖出来换上，这才发现，这些衣服的尺码全是自己能穿的，又突然想到昨晚顾望春穿的睡衣好像是不合身的。

他以为自己会找不到路，除了在小区里废了点时间，他一出门口就发现，昨晚的熟悉并不是错觉，这条街是他上班的那条街，走过去也不过几分钟。

顾池雁没有再等，去报了警，但是未满二十四小时，他煎熬地又等了一天。

其实顾池雁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流程是什么，只是去了派出所，急匆匆地说自己的弟弟不见了，要报警。

接待顾池雁的是位年轻的，看起来刚毕业的年轻警察，十分有耐心地给顾池雁查了一下，有些奇怪地说：“顾先生，您这上面并没有显示您有一个弟弟。”

顾池雁一时有些站不稳。

什么叫没有显示您有一个弟弟。

年轻警察见状把人扶住，说：“您或者可以把什么有用的信息给我，我帮您查一下。”

顾池雁尽量不让自己过于狼狈，从手机里找到顾望春给他存着的，以防不时之需的身份证号码，递给他。

“是有这么一个人，不过……”年轻警察在电脑上操作一番，迟疑了一下，看着眼前男人有些苍白的脸，然后说，“不姓顾，姓霍，您看一下，是不是您记错身份证号码了。”

顾池雁看着那屏幕上那张照片，就是顾望春的脸，虽然比现在稚嫩很多，可是他怎么会不认识顾望春的脸呢？脸一下煞白。

他的弟弟，不，一语成谶，他不再是他的哥哥。

叫了十年的顾望春，其实叫霍煜。

年轻警察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或许是觉得他像有什么精神疾病，还是安慰说：“顾先生，您弟弟，额，霍先生应该是不会丢的，霍家在整个S市都很有名。”

顾池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派出所，他已经思考不了了。

顾池雁以为自己会疯，其实好像并没有，他甚至刻意不去想这件事情，权当顾望春还在上学，沉默地等待着。

因为他把一个月后当成了顾望春的归期，在顾池雁的心里，自己是一只念巢的大雁，就像候鸟会在秋天迁徙南方，可是春天便会回到北方特定的栖息地，所以他理所当然地以为着顾望春也是这样。

他并不相信顾望春会抛弃他，打起信心，却依旧日渐消瘦。

起初还会打电话，后来他听见那漫长的忙音就止不住颤抖，甚至一度感觉窒息，他慢慢就不打了，每天晚上给顾望春发的消息都石沉大海，没有回复。

每天晚上，他睡得浑浑噩噩，空调的自动换气声都会将他惊醒，又回到了很久之前，没有顾望春的那段时间的状态，一点响动就会叫醒他，然后整宿就睡不着了。

他有时间就会回那个闷热的地下室，怕顾望春会回到那个房子，又返回那里睡觉，没有人会造假房产证来欺骗顾池雁，他以为这是他和顾望春的新家，每一次回地下室去会把顾望春的衣物带过去。

一个月的时间，零零碎碎的，他将地下室有关顾望春的东西悉数搬了过去，直到这个新家里充满顾望春的痕迹，他才觉得像家。

躺在床上，反反复复做一个相同的梦，梦到顾望春在一团黑雾里，他靠不近，他也出不来，他能知道他眉间的痛苦心里着急却无能为力，慌得连腿上的疼痛都不管不管，而后发现自己在原地踏步，想看清他在哪里，顾望春就会透过那黑雾沉沉地望过来。

来不及探究那眼神里究竟有什么，他不硬生生从梦里剥离，满头大汗，只是没有顾望春给他擦去额头上的密汗，盯着那个空荡荡的、黑黑的天花板又过一夜。

电话铃声终于响起，顾池雁都没看联系人，着急忙慌地接起。

“喂，哥哥，小顾在吗？给他打电话为什么都不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