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党、太原、定阳……也就是说,这三郡六皇子都收回来了?”
“是。”
“根据朱龙的说法,除上党外,另两郡在『不得已时,都在他放弃的计划中?”
“是。”
张辩再次点头后,觉得颇为不妥,解释道:“他的说法是西原军势过强,定阳只是仓促破城,並未完全收復;太原之地,重整的时间不够,而且首当其衝。”
“如果董然能召回六皇子分出的数部,则此地可守;如果召不回来,还是要以保全大局为要。”
“好一个保全大局!”天子嗤笑一声:“你瞧一瞧,三公就是三公,哪怕以前是个武人,做了三公后也这么会说话了,真是叫人反驳不得啊!”
张辩揣测君意,问道:“要安排几个人弹劾他吗?”
“你急什么?”天子瞥了他一眼:“现在把他拿了,谁替朕去拿下并州?并州的事办好了,朕就算他是对的。”
“并州的事没有办好,任由他话说的再漂亮,也是要和他算帐的。”
——次日,朝议。
朱龙將并州军情再说了一遍。
当然,在此处,他不会將什么『残民害皇子,自担骂名的话拿出来。
那都是讲给下面人听得,当眾怎么可能?
莫说主动提,別人这样说,朱龙也必是要反驳的。
这不,朱龙话音刚落,魏仲文便顶了过来:“太尉这样安排,將六皇子和诸多將士置於何地?”
“迫於时、迫於势!”朱龙正色回应:“彼时西原大军忽至,势如天倾,又因霍洗忧分兵,使二皇子未能拔开雁门,北边顷刻失守,大军一拥而入。”
“在我面前,只有两条路可走,如你所言,我若举兵入定阳,则全军上下,俱为西原所困,则非但定阳、太原不能保,上党也必失!”
“上党失、全军沦,河內又如何守得住?那可是倾天之势!”
“撤退各路兵马,保全有生力量,退守要隘,难道这条路错了吗?!”
错了吗?
没有错。
是的,站在朱龙的这番说辞中、或者站在中枢这些人的立场上,朱龙的办法是最稳妥的。
虽然牺牲了定阳、可能牺牲了周彻和那些军士、已经牺牲了到手的太原……却也把满盘皆输的风险降到了最低。
换句话说,朱龙的作法,是以暂时性的吃亏,换来大局上的稳固——他这么做,再怎么输,也就输一个并州;他不这么做,一旦输大了,那就不是一个并州能兜得住的了。
为何在皇甫韵、卢晃、徐岩等人看来,他的举止罪大恶极,甚至愚蠢不可取呢?
因为最大的『亏,是由周彻吞下去的!
对於天子和中枢来说,暂时输的是几个郡,重整兵力还能拿回来。
但对於周彻而言,输的是他那条命,是他的一切和所有!
至於甄武、赤延陀入定阳,能否盘活全局,这谁也不知道,毕竟没发生;
至於周彻撞出重围、擒杀两王,却因无人接应被困死,他们更没法知道——如果周彻死在定阳,那这件事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徐岩看了一眼立在那沉默的皇甫龙庭,內心有些无奈,他算是明白,昨日他见到皇甫韵后为何说那番话,更是差点气的盖越拔剑砍他了。
“接下来如何用兵,诸卿可有建议?”天子再问。
抢在朱龙之前,周崇开口了:“从定阳进兵吧!六殿下和诸军被困於此,从此而入是无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