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已经将夜宵端上餐桌。
就在侧楼的一楼餐厅,灯光明亮如昼。
梁颂年跟在梁训尧身后下楼,才发现梁训尧一身西服还没换,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
刚下飞机就赶回来了吗?
一月没见,梁训尧没有太大变化,依旧英俊,万年不变的西服三件套——不管什么季节,梁训尧的衬衣外面总要穿一件单排扣马甲,发型纹丝不乱,领带严整贴合在衬衣领口。
唯一的变化是附在左耳耳道的隐形助听器从肤色变成了透明。
微乎其微的变化,只有他知道,多看了两眼,就被梁训尧捉住。
“看什么?”
梁颂年立即把脸扭向另一边。
厨娘做了梁颂年以前爱吃的黑虎虾椰浆饭,佐料去了辣椒,多了一勺蜂蜜,熬成浓郁的酱汁撒在椰浆饭上,香味扑鼻,是厨娘的拿手菜。
梁颂年自从搬出去就很少吃了。
“下午开完媒体见面会,又和杉临资本的谢振涛吃了饭,上飞机已经十点多了。”
梁训尧语气自然,梁颂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在解释晚归的原因,低头吃了口饭。
“他有意在溱岛发展,需要我帮你牵线吗?”
梁颂年愣住,缓缓抬头望向梁训尧。
梁训尧今年三十四岁了,从发丝到鞋尖都写满了成熟、严谨、不苟言笑,老派到有些沉闷,然而此刻,他低头喝茶,一缕黑发脱离了发胶的桎梏,垂落在额头右侧,气质竟变得年轻。
梁颂年看得晃了神,几秒后遽然收回视线,“不用。”
拒绝得干脆,连理由都不给,梁训尧也已习惯,没有再坚持。
餐厅里只有偶尔的瓷器磕碰的轻响。
“你最近和邱圣霆走得很近。”
梁颂年的手腕倏然僵住。
其实梁训尧的声音并不严厉,听不出喜怒,但还是让梁颂年没由来屏住了呼吸。
两个月前,梁训尧名下的世际海能公司发生了一起原油污染事件,一艘名为槟月号的油轮被人恶意投放了含硫杂质,泄入海洋,造成了严重的污染,经济损失和治理费用加起来超过三亿美元。油轮大副第二天就投案自首,认下一切罪名,但案件曝光之后,很多人却将目光聚焦于梁训尧的死对头——邱圣霆的身上。
梁家和邱家自上一代起,就在溱岛明争暗斗,各踞山头。
槟月号事件发生后,邱圣霆的反应十分耐人寻味,他成立了一个海洋环保基金会,致力于海洋清洁、生态修复,有意无意地指向梁训尧这边的原油污染丑闻。可邱圣霆与油轮大副之间查不到半点联系,再扑朔迷离也只是猜测。
令众人咋舌的是,一周前,梁颂年被媒体拍到和邱圣霆共进晚餐。
这不是公然站到梁训尧的对立面么?
梁颂年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他这人心术不正,可以做生意,不值得深交。”梁训尧还是一副长辈的口吻。
“那……”梁颂年用勺子戳了戳虾仁,抬眸反问:“值得交往吗?”
梁训尧执杯的手微微顿住。
梁颂年笑吟吟道:“你也知道,我喜欢男人、有钱长得帅、年纪比我大的,他都符合。”
“年年。”梁训尧面露愠色。
“这个问题上,你好像没资格管我。”梁颂年还是笑,盯着梁训尧的眼,与他针锋相对。